送走夏家一行,熱鬧的尚書府又回到之前的模樣。
二月初二清早,幾輛馬車搖搖晃晃駛向敬安寺。
蘇婧杳原本應和許氏在一輛馬車上,但她憂心蘇窈是否聽說了什麼,與蘇琇瑩和蘇窈擠在同一輛馬車上。
“你幹嘛非要來我們馬車上湊熱鬧?沒眼力勁。”
蘇琇瑩翻著白眼嘟囔,瞧蘇婧杳的眼神裡彷如淬了毒,恨恨地倚在窗邊閉目養神。
若不是蘇婧杳前來攪局,她本打算在車裡給蔣俊傑寫信,約他在敬安寺外一見,齋戒時夏瓊華對她的看管不太嚴厲,正好有私會的機會。
這下可好,如意算盤崩了。
蘇婧杳小心翼翼,不敢觸蘇琇瑩的黴頭,在車上難捱了一路,結果蘇窈還是以前那副死樣子,抱著個破木雕刻來刻去,任由她百般用言語試探,回答得模稜兩可。
讓她像是吞下蒼蠅般難受。
蘇窈瞧著她臉色不虞,心頭更加得意。
難熬吧,就這樣熬個把月才好,之前原主被她和蘇琇瑩迫害,被上京所有名門望族的女眷戳著脊樑骨,比這難熬多了。
到達敬安寺,蘇窈才不管這兩人心裡都憋著什麼爛事,施施然走下馬車,帶著小谷去師父為她們一行準備的禪房休整。
大概一刻鐘後,小谷敲響房門,輕聲道。
“姑娘,避苦師父約您去後山一敘。”
嗯?
蘇窈疑惑,招呼小谷進來問:“他可還說了其他?”
“沒有,派了個小沙彌過來,傳完話便跑遠了。”
小谷也摸不著頭腦。
這個避苦師父,說起來是與蘇窈有些淵源,當時她還小,五六歲與崔氏出門逛街,在路邊聽見人牙子吆喝。
拿胳膊那麼粗的皮鞭子甩打被關在籠中的難民小童,其中便有避苦,他看上去和蘇窈差不多大,白淨的臉上滿是泥土,瞪著個大眼睛無聲流淚。
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透過薄衫可以瞧見血紅的鞭痕,可憐極了。
小谷陪在蘇窈身邊,同樣瞧見了小男孩的慘狀,想起之前自己也是這般遭受著酷刑,內心與蘇窈一般不忍,動手扯了扯蘇窈的衣袖。
“姑娘,救救他吧,我認識他,他是奴婢的同鄉。”
小谷撒謊了,但蘇窈也的確心有不忍,求著崔氏買下了他。
待到崔氏死後,小院中的傭人和其他無關人士都沒遣散,避苦輾轉流落到敬安寺做了小和尚,一開始他們還未相認。
四年前無意中碰見,蘇窈這才得知避苦的境遇。
這是第一次,避苦與她們主動聯絡,想要見面,她肯定要去。
蘇窈換了套衣裳,走動瞧了瞧臨近禪房,她們都還在收拾行李,便快步避開人群,走向避苦相約的後山。
後山常年空寂,竹林長得更加茂盛與陰翳,為了避免在其中迷路,後山進山口被僧人架上了柵欄,也清理出了一條供人走動的小路。
聽說是某年侯府安排的,近些年搞得越來越清寂,僧人懈怠,又長出了雜草和翠竹。
避苦站在進山口,一襲僧人淡灰色布衣,手腳腕的衣衫被束起方便行動,他實際比蘇窈年長一歲,寺廟沒有油水,身形長得清瘦修長,眉目冷清莊重,聽見蘇窈的腳步聲回頭,表現得也並不熱絡,合掌問好。
“蘇施主。”
蘇窈還禮,“避苦師父。”
他這才露出一抹清淡的笑,直截了當說明來意。
“蘇施主,司天監年前來寺中選拔生員,我僥倖當選,月末將要離開敬安寺,若施主以後有需要,可派人去司天監尋我。”
司天監?
蘇重道的確回府提及過,聖上打算重啟司天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