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退渾兒,朔風長在氣何衰,阿妹阿妹你來不來?”李嗣恩便上了馬,出了營地便打起馬來。天上雖是黑的,地上卻鋪了雪,四望開去,山是山,樹是樹,很有些晝行的味道。聽到狼嗥之聲,李顥便唱起他的突厥歌來——
嗥嗥嗥,嗥嗥嗥!
突厥山,西海上,
屍骸成山無人葬!
爹孃魂命絕,阿祖手足刖。
匍匐大荒澤,欲訴天無闕。
西北起狼嗥,憐祖恩情結。
一胎孕十男,高昌好洞天。
阿史那、阿設賢,伊利、木杆稱可汗!
報血仇,礪刀箭,東西萬里真可羨!
……
李嗣恩也不知這廝唱的是什,猜著大概是與退渾兒相似的,突然賀魯不唱了,對他嚷道:“駱恩,我活著,突厥就亡不了,我那阿祖當時不過十歲,還沒了手足!”見李嗣恩不答話,揮手道:“與你說什,退渾知道什的!”李嗣恩卻問道:“賀魯,賀回鶻是回鶻還是沙陀?”李顥之知道他想說什麼,笑了笑,回鶻也好,沙陀也好,都不過是突厥的狗馬!其實李嗣恩不是想說他不再是突厥人,而是賀回鶻既可以是回鶻又可以是沙陀,那麼自己也可以既是退渾又是沙陀!頂著風雪向東南跑了十來里路,果然望見野地裡有一片篝火。
,!
偷羊盜馬於倆人都不陌生,怕驚了人,遠遠地拴了馬,悄沒聲地捱了上去。不想燃著的不僅僅是篝火,還有氈帳,也看不到人,卻有一股焚燒屍體的氣味,不遠處有狗在低低嗚咽,當是遭了橫禍了!倆人拔出短刀,貓步鼠身向前,才尋看了一個帳子猛然間便聽到了人聲,男人在笑,女人在哭。
賀魯該死地回頭笑了一下,李嗣恩將手中的刀握得更緊了,退渾婦人的哀告像套馬索一樣在拽他過去。前面大氈帳前燒了一堆大大的篝火,上面架了四五腔羊。旁邊圍坐著十來個馬賊,這廝們都只穿了單袍,衣襟也扯開了,露著胸毛,一邊吃酒,一邊將短刀往火上割肉吃。退渾婦人的聲音是從氈帳裡傳出來的,氈門口不斷有馬賊出入。李嗣恩數了數,大概有二十來個,如何救得了帳中的阿嬸阿姊!這時賀魯捅了他兩下,一臉壞笑地撇了撇頭,這雜種是喚他走,不要聽這“好聽”的聲音!李嗣恩著惱,給了他一肘子。賀魯作不得聲,兀自走了。
這時氈帳裡走出一個大頭少發的彪肥漢子來,這畜牲一邊系袍帶一邊朝裡面嚷:“事了賞她們個痛快!”火邊的畜牲便有人招呼道:“程大,你可也出來了!”漢子坐過去道:“把柄吃人咬著,也由不得人麼!”眾人便大笑。肥漢走過去,將腰、脖扭了一下,打了個哆嗦,嘆嚷道:“他孃的,婦人雖好便是虧身子!”眾人又笑。氈帳裡還在響動著,李嗣恩在氈帳後割了一個小口子,光馬上漏了出來,唬得他流矢遮上了,再要看時,賀魯又回來了,還是那臉笑。
李嗣恩冷著臉繼續往破開處看,李顥便也割了看,只見半明半暗地燈光搖曳下,五六條光身的漢子正在往身上套袍子,婦人們都在地上,白花花的。一個漢子湊近一個低聲道:“王大哥,這廝們怪可憐的,要不你跟程大哥平章一下,將三個好的回雲中可不是好?”那漢罵道:“你他娘腦袋夾胯裡了?這廝們是什人?你我是什人?赫連鐸是什人?段文楚是什人?”外面的聽見了,大聲嚷道:“要將時只管將,問便是馬賊手裡奪下的,知她是誰!”說著都大笑起來。
那人笑著罵了一聲,將出腰刀來,燈光照得刃口明晃晃地。那些癱在地上的退渾女子一時都哭嚎起來,那人順手提起一個,利索地抹了。李嗣恩看得眼兇,就要劈開氈帳殺進去,李顥一把將他摁到地上,刀逼著脖子咬著耳道:“兄弟,要死可別找死!這廝們是大同軍,總會再遇著的,嗯?”李嗣恩點了點頭,李顥道:“我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