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厚,‘才不才,亦各言其子’,張家這官緒不能斷了!為父想拿這三人與你做個進身,完了婚便使你隨著押送大府。你要放,自己多思量!三郎,你以為如何?”張歸弁道:“不患無位,患所以立!”張歸霸道:“正是這話!父親,大府無定主,昨日姓何,今天姓韓,明日又知是誰姓?”張實道:“府帥厚重,郎君肖之,這兩代當是定了!”
“父親,韓氏父子如田氏父子如何?”(田弘正與田布)
“也是!”
張實嘆了一口氣,從腰上解下牌印道:“你要放,現在便去,幸是沒折文牒進衙!”張歸霸當即拜謝了出來。張歸弁一把拉住他問:“大哥,真捨得?”張歸霸道:“有什捨不得的?”張歸弁道:“大哥如此人才,大府郎君見了豈不歡喜,若留了在衙裡,一日魏博便姓了張也說不定的!”張歸霸笑了下走了,天下哪得如此便宜事,魏博那張榻也不好坐的。便去尋張慎思同往,沒到偏院,陪酒的小廝卻過來了,說人往大門口接朋友去了。
到了大門左近,便看見張慎思在那裡和小廝歪纏著,衣裳換了,袍子幞頭都是新的。喚了一聲,張慎思便嚷過來道:“正臣,我要將我兄弟入內一起吃酒,這廝們硬是不肯,說要報了才可,你可不可?”張歸霸向楚彥威抬了抬手,向張慎思笑道:“接了人回來再吃不遲的!”倆人聽了大喜,便拜在了地上。
楚彥威留了一個心眼,只在城門外等著,過了小半個時辰,城門軋軋作響開了一條縫,尚君長三人便側身出來了,蓋洪吃肩擔在兩人中間,楚彥威迎上去,尚君長道:“給獄卒搠了下創口!”蓋洪道:“虎落平陽被犬欺,哥哥可知道了?”楚彥威搖了頭,張慎思與張歸霸出來了,便過去謝了。
張歸霸倒為了蓋洪的傷謝了罪,又道:“縣裡既有了牒,這裡又露了形,張大哥那裡便不好住,諸公若肯見信,我家在南邊臨清界上還有一處小莊子,不如便那裡去,蓋兄長的傷不輕,聽說王兄長也有傷,也正好休養,如何?”蓋洪道:“那自是好,這廝雖是好客,酒肉也管待不起!”尚君長道:“公子盛情,我等豈敢拒的,只是坐家問爺孃,行路問兄長,還得回去問問我家哥哥才好!”張慎思道:“都隨著正臣走,我去問!”便跳上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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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仙芝和徐唐莒正湊著灶火愣著,聽張慎思嚷,流矢出來了,知道人平安了,張歸霸的話又在情在理,便點了頭。出來不遠,楚彥威便騎馬過來了,說張歸霸已去喚船了,肯時便走。到了水次,船已經有了。王仙芝見張歸霸雄俊豪爽,便歡喜不已。張歸霸見王仙芝姿貌雄傑,蔚然有長者之風,愈發傾了心,也不迴轉,隨著上船,直送到莊上,事事安排停當,又陪著吃了小半天酒,恐家裡尋不著人著急,才辭了回去。
張家這南莊就傍依著永濟渠的西岸,平平闊闊的麥田鋪過遠處稀落的枯樹,直連到灰濛的天際。冬麥才及膝,吃雪壓得歪斜欹立,在風中一下下的抖著。渠水北達幽州,向南流經魏州城西,在衛州黎陽入河,東行不遠便是濮州了。
王仙芝便常走出來,看這水嘩嘩從南流過來,聽風呼呼從北吹過去,他想回去了,想妻小了,只是既不好不辭而別,又不好將著一眾兄弟犯險,年雖過了,韓簡的榜文可還沒變色,攔住了便又得經一回厄!張慎思看出了王仙芝的心思,破了新正,便道:“哥哥,不如我做個開路先鋒,往濮州走一遭如何?”蓋洪道:“哎,不是常說人離鄉賤,打死不離清河的麼?”張慎思道:“我有這話麼?”王仙芝道:“兄弟,你肯去我是求之不得!”張慎思道:“肯去!人離鄉賤,可他孃的在鄉也沒貴起來!”
:()殘唐五代第一部:王風委蔓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