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讓因反對出兵,昨天日間便一直閒著,摟了那幾個唱經婦人說話,無意中便問出了光善寺和尚的惡勾當,這群禿驢們外則佛言佛面,內則無惡不為,路過借宿的旅客,但有盤纏在身的,無不使藥迷翻殺害。有姿色的善男信女,也往往墮在其手,凌辱得生不如死。下藥的方法因人而異,無男無女,大半卻是經這幾個唱經婦人藥倒的。尚君讓便得了藥,又看婦人們下了幾回藥,入晚議事,心裡就有了這條計。
七八個人,大半是重傷,二十來匹馬,內中還有一匹龍馬,只要王璠兄弟還是有鳥的便不可能不放他們進去;解了器械,藏的短刀也拔了出來,那戒備之心便得去掉大半,義軍的情形他又不可能不問,既要問最好是使幾碗作誘,到這時計就成了大半了。也果然如計,蓋洪那書子送過來,尚君讓就把藥撒在了酒罈裡,王璠賣不賣人,他都有話叫他們吃上一碗。唯一的意外是王璠迷倒後突然坐起,卻也是虛驚一場,“迎貴人”那幾句話自然是他在地上嚷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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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義軍便殺了進來,嘴裡雖呼著投械不殺,刀槍卻不相饒,銀白的雪赤了,騰騰地冒著熱氣。幾百莊丁便成了亂鴨驚鵝,吃趕得急了便土臺下跳,便往池塘裡赴,那池塘裡的鵝鴨也亂鳴亂飛,熱鬧之極,也殘酷之極!徐唐莒、王重隱拽了後隊進來,骨碎肉爛,這才有所收斂,投械不殺。
門飛以一人擋門,腹背受敵,尚君讓援過去時,殘肢爛體已是填了一門洞,也不知死了多少人,門吃屍體阻塞也終究沒有合上。門飛也倒在裡面,摟抱過去,手指便陷進了肉裡,抓豆腐也似,尚君讓一臉慘色,淌著淚嚷道:“好!好!好!你死不了——死不了!”將人抱到堂上,便守著不動了。
天色大明時分,堡內堡外都安靜下來,鵝鴨不飛了,雞狗也不叫了。尚君讓卻因為沒有找到王玫和王璠妻小發起怒來,自己提著刀又尋了一過,也是不見,問降的也是不知,便要去奈何王璠。出了堡門,卻與許勍撞了懷。許勍流矢賀了,後面一指道:“大將軍來了,在土臺上!”尚君讓道:“哥哥怎的來了?那王璠何在?”許勍道:“王璠也在土臺上!副將軍、少將軍本也沒有告訴大將軍,可山火燒起來,大將軍便出來問了!判官,羊角山與這小王莊哪處駐軍更便?”尚君讓沒理會,徑直往前走了。
左邊土臺上燒著一大堆火,一圈人圍著有說有笑,大概串了鵝鴨在烤,老遠就聞到了香味。尚君讓還沒有上去,便有人歡呼起來:“判官來了!”很快蔡溫球便撲了過來,上前一把摟住道:“哎!我的二哥,苦勞!萬歲!”眾人也大呼萬歲。尚君讓一時心裡倒舒服多了,可刀還是攥在手裡。王仙芝過來摟了摟他的肩,道:“兄弟,虧了你!”他的頸後的傷沒好,不能轉動,頭臉顯得有些僵硬。
“也不值得什,倒驚動哥哥了!”
“也確實吃了驚,來,坐著說話!”
尚君讓扶著王仙芝坐下了,掃了一圈卻不見王璠,只火堆旁邊用厚氈裹著一個人,蹲過去看,果然就是王璠,閉著眼目一動不動,便冷笑道:“王璠,裝什死,那藥效早過了!睜開眼,記住尚二爺這張臉,到了閻羅殿裡也好哭告!”刀未抬起,王仙芝說話了:“莊主是我同宗的兄弟,不可傷犯!”尚君讓轉頭哂笑道:“哥哥,破了人莊,殺得一地赤紅,這兄弟認得?”王仙芝道:“認不得我也要認,本也無仇怨,不打不相識,英雄惜英雄,是江湖常事!”尚君讓將刀丟了,卻道:“若說江湖,我下毒謀人便是最下等的小人!”
也確實是如此,王仙芝一時沒話,蔡溫球道:“也不然的,漢高祖推赤心入人腹中,好仁義,也不礙陳平的陰計、韓信的奇謀!”王仙芝道:“話雖錯,意思卻是對的!”將偎在火沿裡的酒囊拋了過去。尚君讓也不再拗,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