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傑看到遣過來的騎兵,不覺笑道:“韓問可真豁得出去!”張傑道:“豁不出去,當年在邕州如何敢縋城夜出,三百卒殺走六萬蠻軍!”高傑道:“正是此事,吃一塹長一智,彼舍死鬥,康承訓卻沒了他功,今日卻不怕你我沒他的功?”張傑道:“郎君何人,使相何人,豈是康鏡子可比!郎君,殺不殺?”
“如此厚禮,豈可拒人?”
高傑翻身上馬,嚷道:“我騎你步,輾他個粉碎!”說完長槊一指,身後七十騎早已按捺不住,人呵馬嘶,怒蜂似的向前踏去。
蓋洪和季逵雖為總管,親隊卻不過五百,現在兩人湊在一起,馬不過百匹,人僅有六百。兩人得了令,急速整隊向東關口奔去。還未到菜圃附近,前面張璘、韓問便壓了過來。蓋洪一馬當先,大呵一聲,揮動骨朵便搶了過去,黑馬雖非上等入陣馬,卻也膘肥有力,骨朵長大,人又猛惡,即時便破了進去。後騎隨著,人喊馬嘶,有餓虎撲狼之勢,當之者無不破碎。
烏合之眾,是一鳥吃驚百鳥亂飛;百戰之師,是神龍無首猶可致大吉。高駢撥出的這都兵都是經過戰的,韓問更是百戰老軍,前面雖亂,後面猶整;前面吃阻,後面已張了箭。箭雨撲起,馬蹄絆住,腰刀便進,韓問也挺槍敵住了蓋洪,很快便轉換了攻守,下砍馬蹄,上劈人腿。義軍是進不能進,退不能退,馬槍易斷,鐵甲難破,真是無可奈何。
賊騎還未止,張璘的後隊便錯開上壓了,兵形水勢,有隙必入!他的左手劍名“含光”,右手劍名“承影”,合名“無名”。乃高駢督軍府名手打製,劍名從《沖虛真經》中來,斷章取義,含光者,為將者當含光不露,使敵不測;承影者,為將者當捕風捉影,先意承志。無名者,無以名亦無不名!
其實在戰場上,劍並不如槍槊刀斧等器械好用。張璘本來對劍也沒有特殊的愛好,開始練劍也只是投高駢的喜好——道服長劍,吟詩醉月,最有仙風。後來使得熟了,他才發現劍的好處來,只要能避實擊虛,眼手如一,劍這種輕便的器械是最耐久戰的。現在他還真有些技癢,幸好還按捺得住!丁行存押的後隊,受到張璘的橫擊,一時便也陣腳大亂。
如今的韓問已不是十年前在邕州的那個小校,人老奸,馬老猾,上來急搶幾回合他便採取了守勢,且有意與親卒協同,江湖盜賊不能軍,可武藝是不差人的,自古都是如此,他不較這口氣。蓋洪骨朵上蓋下砸,左涮右雲,既不能退,也無法退,幸是馬後還有五六人相隨,不然早吃官軍吞在口裡嚼吃了。
一軍將潰時節,於盈耳的雜聲中破出一聲震雷也似的吼聲,季總管入戰了!七夜叉入戰了!眾人都不由地一振,齊聲大喊,沽勇向前。季逵張著兩柄斬首刀,火雜雜撲上來,直如猛虎下山,夜叉破壁。其刀長四尺,寬刃厚脊,形制如鵰鶚之翅,揮刀處不是盾破腕斷,便是刀飛甲裂,所向披靡,不可阻遏!戴火鵬一早就急了眼,搦槍緊隨,如風之從虎,雲之從龍,氣焰沖天。
“齊步!齊伐!”
張璘大喊,他也一直在這樣喊,以少擊眾,便得行列齊整,合眾力為一力。同時,他取了弓在手,賊鋒惡甚,去了此人便是拔了其牙爪。天平軍在義軍的猛烈反撲下,開始收縮佇列,齊邁步,齊舉盾,齊掄刀,齊收刀,鐵牆刀陣,堅不可摧。
蓋洪親卒已盡,恐腹背受敵,骨朵一涮,將馬提了起來。黑馬人立,望著斜刺裡便跑。韓問急取弓射了兩箭,也不管有沒有中,整齊了佇列,又壓了上去,卻不橫陣遮路,只是接往張璘隊後。包到張璘隊後的義軍很快就散開,卻不再攏上去,直接往莊口奔過去,路已經通了,只是不知莊外還有沒有官軍。這似乎提醒了其他人,在外圍的義軍便紛紛溢散奔命。
“啪——嗖!”
張璘再次射出了一箭,這賊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