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蘇州確實是個好地方呀!
“夫人,我改了主意!”
“哦?”
“長安還去,宅子留在這裡,作個兒孫的永業!”皮日休將騰氏往胸前摟了摟,騰氏的頭靠在他肩上,兒孫兒孫,兒子她現在也沒有的。皮日休幽幽地道:“兒子的名字我也想好了,便喚‘光業’!”騰氏笑道:“這業也是得光大光大才好的!”
第二天侵晨,行李一早都搬到了院子裡,竟有四五個擔子,皮日休嫌累贅了,親自動手翻檢起來。騰文規在旁勸,說是有官給的船馬這些也算不得什的。鄭準聽著皮日休的指示,什麼不要,他便拿了去。想三年前他跟著來蘇州時,所攜的只是一篋書而已。
正翻檢著,門響了。
“猜是誰?”鄭準跑了過去。騰文規道:“顧和尚!”鄭準笑著將門開啟,卻是一個道人領著三個甚不相類的人,其中一個年在四十上下的,沒有戴巾子,裸著頭,卻著了一身新衣衫。斷眉冷目,鼻秀耳大,唇須濃黑,頜須疏淡,雖不類正人,卻也有些正氣。騰文規在後面道:“和尚、道士倒也差得不遠。”
“敢問公子,這可是皮判官府上?”道士雍雍雅雅的揖問。鄭準還沒來得及答話,皮日休早望過來了,一怔,流矢嚷了上去:“開雲真人?”他雖對趙璋有成見,可是他鄉遇故知,到底是歡快居多!引進來便指著一庭行李道:“公來的湊巧,若差時刻,便只能期會於長安了!”轉頭便吩咐往鄰舍借坐具,往市中買酒食。
趙璋問了情由,賀了,便道:“皮公,王命不可稽遲,我等也無意多擾,此來不過欲達千頃公一書!”遞了書子,又指著黃皓、林言介紹了。皮日休便愈發歡喜起來,說今日不走了,扯著便要往後院亭子裡去。黃皓兩個也不肯,皮日休便要將了往酒樓去,趙璋點了頭。到了門外,看見那裸頭漢子還立在那裡,皮日休才知道不是僱傭的腳伕力役,流矢揖問。趙璋道:“江船上認識的朋友,姓柳,名彥璋。虧得他駛得好船!”皮日休忙道失禮,柳彥璋並不說話,只是笑著抬手揖了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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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柳彥璋根本就不是什麼船伕,他本是光州人。三年前光州百姓斥逐了刺史李弱翁,後來朝庭詔令要嚴懲首倡者,柳彥璋等十幾條精壯漢子便都跑到了大別山裡。在山中苦捱了些日子,始終回不得鄉里,便跑到了舒州、江州一帶,往來營生。今年一月初,他夥了幾個同伴在山中伐了好些大木,下到江裡紮了筏子,要販到揚州去得一大注錢財。沒想惱了楊葉洲的吳迥,吳迥據說便是當年圍攻泗州又死守濠州的龐勳大將,這廝一味做大,將偌大的長江水道看作自家道場,因此人都喚他“橫江蟹”。柳彥璋也不知自己如何就惱了他,三天前,筏子過楊葉洲左近,吳迥揮著大船、小艇一窩蜂衝殺過來。柳彥璋當時便折了六七個兄弟,筏子也丟剩了一隻。吳迥在江中追了他們一夜,到廬州糝潭附近時,柳彥璋剩下的幾個兄弟都已折在了水裡,自己身上受了箭傷,筏子也將散了。
正在危難之時,趙璋三個恰好隨了廬州遣發的一艘官船從濡須水出來,吳迥一黨見了流矢退了,趙璋將柳彥璋救到船上,兩人這才相識了。
可這些事當然是不說的好,酒樓吃酒時節,趙璋便勸皮日休不要走長江水道,恐有水賊,最好走汴河,畢竟是國家漕渠,水賊也不敢犯官船,太平得多。皮日休的行程早就定下了,三年前他由長江東下,今番還是溯江上去。況且他的祖塋在竟陵,鄭準的爺孃在襄州,由長江西上是最便的了。又笑著道:“公何多慮!當初我在鹿門山、霍山,(霍山屬壽州,皮日休曾隱居於此)獨來獨往,什麼山蟲虎豹沒遇著?兩次入京,走山南(山南東道)、入商洛,山匪草賊也有撞著,都是有驚無險!”
趙璋道:“公往日乃窮寒書生,今日卻是名入翰林,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