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皆未聽過這小流求的所在,聞得其上蠻夷只數千人,心道定是東海之上的甚麼蠻夷小島。
封國土於彼處,若再令安成王從速就國,則直與將安成王一家流放無異。
安成王若被置於那般海中孤島,任他有千萬手段,卻也是無處可施,直是徹底失去了對皇權的威脅。
只是皇帝為固權柄,如此行事,於場面上畢竟難看。
度支尚書張種是個實在人,他不無提醒之意地進言道。
“安成王宗室長者,若倉促置於海外,朝望或疑之,陛下可稍緩其就國之事,以安人心。”
陳伯宗聞言知他說得在理,現今朝廷的軍政人物中,雖大多站在自己一邊,但此間自己既無太子,繼嗣未明,陳頊雖然賦閒家中,其於朝臣心中還是有著特殊地位的。
倒是不可操之過急。
他故作平淡地言道。
“安成王封國之事,自是不急,得封之後是否入國,何時入國,皆聽其便。”
他又道。
“朕之二弟始興王孝儉有德行,朕嘉其意,欲為其增戶一千,改封安豐王,其侯國之封則暫緩。”
“始興王號則由朕之三弟鄱陽王承之。公等以為如何?”
陳制,郡王受封食戶二千,此時陳伯宗為始興王陳伯茂益封千戶,貴重之意,人所共見。
陳伯茂乃是陳伯宗的同母弟,這時陳伯宗又將含有繼承陳談先一系家門的意味的始興王號從他頭上移給旁人,並緩其侯國之封。
其欲以陳伯茂為帝位後繼之意,不言而明。
這道詔令一下,那些心中仍在支援安成王之人,恐怕皆要心灰意冷了。
既知上意,到仲舉便先行言道。
“陛下此舉,實有益於天下歸心。”
“然天家子息既薄,陛下是否揀選民間女子入宮,以繁子息?”
眾臣聞言心思俱都一動,便即思索起自己家中族中是否有妙齡美貌的女子來。
陳伯宗被這猝不及防地催生之語一驚,面上神色卻是未變,緩聲言道。
“聲色,迷人之物也。”
“今天下三分,周、齊之力,俱在我上,朕每念之則常憂,身當終日乾乾,不敢溺其中片刻也。”
“公等於此不必多言。”
言罷,他轉頭看向章昭達,道。
“章公,諸公皆國朝之重,卿與我用兵之謀,不若告之。”
章昭達聞言,起身同尚書省的幾位官長施了一禮,道。
“諸公,天子常有用兵西方,收取荊襄之意。”
“前時天子已命郢州都督華皎,密造戰備於上游。去歲收取安蜀城後,巴峽蠻人亦常遣使者與我勾連。”
“周人蜀中叛亂,年年相繼,此誠天授我時。”
“然今時,我府庫之積蓄未豐,又征戰遼土,實不能用兵西面。”
“天子與我計較往歲度支出入,慮得若明歲用兵,府庫積蓄或便足用。”
“今日說與公等,實天子欲示公等以誠,而請公等勿洩之於外也。”
陳伯宗此時借這由頭,讓章昭達將用兵西面的謀劃說出,實是在向眾文臣宣示自己與武臣的結合甚為穩固。
這個政治訊號一旦借他們之手放出,朝野之中關於陳伯宗在繼嗣之事上安置的非議,將會少上很多。
還是到仲舉先聲出言。
“陛下心懷四海,萬民之幸也。周人值梁季之亂,竊據荊、益,朝臣日夜思圖恢復。”
“今陛下欲用兵西土,上和天時,下順民心,其業必立,其功必成,臣等將鞠躬盡瘁而報之。”
今日舍中,俱是有識之人,皆知據有荊襄、巴蜀,南國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