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眼開,還是先存到銀行裡吧!”
匆匆入殮,匆匆入土。一支薄材,一頓酒飯,三個鼓手,四根槓子,八個舁材人,花去現金2700元,賞了吳乃珂、魏有才、米田豐77元。呂耕田對金大浪、尚良說:“你們去把剩下的錢和銀元都存了吧。”
曹覓牛說:“俺也去,俺想看看銀行裡一個銀元能兌換多少人民幣。”呂耕田知道曹覓牛是靠不住別人,會心地一笑點點頭。
果然,從廟院到銀行不足二百米,三百枚銀元就少了十枚,五千元人民幣只剩下四千元。金大浪毫不避諱地說:“山狍野鹿,逮住夥得。雁過也得拔根毛哩!不為利,誰願大早起?”
別人賺了便宜,呂耕田當然心裡不平衡,他把存摺要回來,裝進自己兜裡,說:“這筆錢誰也不能動!”他把古文秀剩下的破爛,攢進灶火堂裡點著了,連古文秀留下的那個小賬本兒也扔進火裡,罵道:“孃的,自己有錢捨不得花,給財神爺做不了主,留這遺囑幹啥哩?‘切切’‘切切’‘切切’個屁!”
歷經磨難的潘豈緣,苦盡甘來,右派帽子摘掉了,工作恢復了,退休手續辦下來了,真是撥雲見日、重獲新生。村裡有個寡婦,是古文秀的表親,一撮合,成了。人近黃昏,老兩口很投緣,老潘很珍惜這段感情,挺會享受生活。每天燒酒一壺,小菜幾碟,互敬互讓,活得滋潤、活得開心、活得愜意。每當酒至半酣,興之所至,便忘乎所以,吟詩作賦,自娛自樂。
古文秀死後,他常常慨嘆死者的不幸,慶幸自己的萬幸,揮毫寫下一首《悼秀才》:
同病相憐思古兄,滿腹經綸有何用?
英俊少年成骷髏,機緣變幻作弄人。
侃侃而談過往事,默默對鏡照自身,
耿耿至誠何如此,分文不留真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