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想起偷來,手就癢癢。他悄沒聲地在街上尋找機會,發現興隆乾貨鋪那個天窗正好利用,便在夜靜更深時幹起了無本的買賣。孫立本睡得和死豬一樣,他行竊多次,如入無人之境,每次都能順利得手。吃光了便隨手拈來。久而久之,終於被孫巖發現了破綻。
那晚,翟錄又竄上屋頂,爬到天視窗,發現孫立本坐在燈下品茶,久久不睡,似乎在等著什麼。但他不肯就此放棄,就蹲在屋頂上等著。一直到東方發白,雄雞叫明,終於等到孫立本要上茅廁,機會難得,他迅速從天視窗溜下,不防孫立本又返回來取鎖子,就急忙鑽到面案下面。等孫立本把門從外邊鎖上,他才放心大膽地脫下褂子,把貨架上的乾貨包好了,用嘴叼著,順繩子爬上屋頂,逃之夭夭。這一切幾乎是在瞬間完成,足見翟錄身手之敏捷,動作之嫻熟。
翟錄回家後,才發現兜裡的兩個銀元不見了,他好不懊悔。有心返回去尋找,天已大亮,他不敢輕舉妄動,只好自認倒黴。心裡琢磨著:“姥姥的,羊毛出在羊身上,多去幾次,就當俺掏錢買下他家的乾貨了!”
妻子雖然跟著他享了口福,但一直為他擔驚受怕,她從他口中得知興隆乾貨鋪有所防範,就對翟錄說:“別再去了,讓人家抓著了,丟人敗興不說,咱就沒法在這兒居住了!”
翟錄說:“沒事兒。那小子睡得呼呼的,舁起來都不覺哩!俺不能把兩塊銀元白扔在那兒!”
人常說“隔牆有耳”翟錄沒想到老孫巖派了一個機靈的小夥計,蹲在他的窗戶下聽著哩。
夜晚,濃雲密佈,萬籟俱寂,伸手不見五指。翟錄穿了一身夜行衣,嗖地竄上興隆乾貨鋪屋頂,爬到天視窗下望,屋內一團漆黑,只能聽到孫立本鼾聲如雷,他鼻子一嗤,把一根繩子從天視窗順下,攀著繩子溜了下來,他剛跳下面案,一條麻袋從頭罩下,紮緊了口子。孫立本和幾個小夥計掄著擀麵杖像雨點般砸下,好一頓暴打。
被裝在麻袋裡的翟錄,被打的滿地打滾,求爺爺告奶奶的喊饒命,夥計們打累了,孫巖也怕打出個好歹來,就讓孫立本把麻袋口兒解開,把翟錄從麻袋裡拖出來,用單索子捆住手腳。翟錄被打得頭破血流,鼻青臉腫,渾身是傷,動彈不得。
孫巖掌燈看看翟錄那隻缺了一趾的腳,哈哈大笑:“你這四趾賊!整整偷了俺二年啊!等明天送縣衙再和你慢慢算賬吧!”
一聽說送縣衙,翟錄急了,坐牢那份罪,他是受的夠夠的了。他跪趴在孫巖腳下,磕頭如搗蒜,苦苦哀求道:“孫爺爺,您高抬貴手吧!千萬別送官啊!咱就私了吧!您的損失俺全包賠!只要您說個價,俺就是別兒賣女、砸鍋賣鐵也賠您!”
孫巖一聽“別兒賣女”,就動心了。翟錄有個遠近聞名的漂亮閨女,不僅生的美豔如花,而且聰明伶俐、心靈手巧,一手針線活兒,讓同齡少女們甘拜下風,她在大街上走一趟,能把人們的注意力集中起來,跟著她轉。不知有多少青年男子在暗戀著她。她是村裡人公認的美女加才女。翟錄也為有這麼個女兒人前誇口,引以為傲。
孫立本已經是個獨當一面的大男子了,孫巖早有心思給侄兒娶個媳婦,但是沒有合適的姑娘匹配他這憨厚的侄兒。今天遇到這事,心裡就琢磨起來:即便將翟錄送官懲治,又能挽回多少損失?總不能讓他家敗人亡吧?罷罷罷,俺倒不如給侄兒促成這樁婚事,也算功德一件。就說:“翟錄,不送官也行,俺有個條件,可以放過你,不知你可願意?”
翟錄說:“只要您能放過俺,啥條件俺都答應!您說!”
孫巖說:“把你閨女給俺侄兒做媳婦,你可願意?”
孫立本一聽這話急了:“大爺,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
孫巖瞪了侄兒一眼說:“這事由俺做主!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