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的孝子賢孫們。
一群虔誠的佛教徒跟著印覺師傅去五道廟拜鬼,他們在為死者安魂、超度,他們是溝通地獄、人間的使者,人們說他們是“超凡脫俗”的“世外高人”,但每每經過正在表演的二人臺移動舞臺時,卻被 表演者那些低階趣味的淫詞濫調吸引的邁不動步子。這些脫離了紅塵的出家人,也懂得七情六慾,一旦踏進了這個混沌世界,聽到看到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便自覺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枯燥的修行生活,未能束縛他們對花花世界的渴望,臺上且歌且舞的誇張表演,像一團火燎撥他們的心。“想你想你真想你,一天沒吃上幾顆米。”、“白天想你圪梁樑上了,晚上想你睡不著覺”、“哎喲,你把哥哥(妹妹)想壞了!”
每當這個時候,領頭的印覺師傅就顯得十分不安與尷尬,就會回過頭來看看那位不苟言笑的小師妹妙悟。自從妙貞還俗後,妙悟漸漸後悔自己不該把吃苦耐勞的師妹擠兌走。如今她成了一隻孤雁,成了師太的出氣筒兒,時不時被師太訓斥一頓,她只能低頭忍著。誰讓自己沒有妙貞那一雙會伺候人的巧手來著?不久前她在昂首鎮大街上偶遇妙貞和她的胖嘟嘟的小驢駒兒,不由自主地蹲下來逗那可愛的小傢伙,小驢駒兒眨巴著大眼睛問:“阿姨,你的頭髮哪裡去了?”
妙貞呵斥孩子:“別問!阿姨是個真出家人哩。”
妙悟雖然心誠志堅,但遇到塵世上那些男歡女愛,也會臉熱心跳。印覺對她的過分關心,使她反感。但靜下心來想想,也很感激師兄的仁愛。因為受人關愛沒有錯,關愛別人也沒有錯,只是這空門淨地,清規戒律,有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她是不敢跨越的。
往往在這種場合,總是遭到一些人的戲謔:“看看,迷了!難怪水滸傳裡的海闍梨為玩女人丟了命哩!”、“看看,現成的‘雙下山’,不用化妝哩!”
聽到這些,印覺如芒刺背,惱火、無奈,他回頭狠狠地掐了小沙彌一把:“往下傳,趕緊走!”挨掐的小沙彌又回頭掐下一位,如此傳遞下去,猛然受驚的出家人,才知道這兒不是他(她)們久待的地方。只好依依不捨地低頭合十,從口腔裡發出不協調的吟吟聲低著頭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從金大浪閉上眼到現在,仇月鮮一直靜坐在自己那間小屋裡,她不想遵循那些繁瑣的陳規舊俗,她不想聽那些同情她的人喋喋不休的寬心話,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坐著。看似平靜如水,內心卻如滹沱河山洪暴發,波濤洶湧,大浪滔天。
她沒有憂傷,沒有啼哭,好像金大浪的死,與己無關。他也希望金大浪的靈魂有一個好的歸宿,轉生為一個善良的好人。壓在心頭的那些難言的往事,自從金大浪死後,突然又清晰地呈現在腦海裡,復甦在記憶中。一潭平靜的池水,怎麼又攪起了漣漪?她那顆不安分的心,狂跳起來。
卜元的溫情呵護,自己的熱烈追求,元月的瓜熟蒂落,李連玉的不幸去世,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忘乎所以中發生了!那種苦澀的牽掛,難愈的隱痛,無情的傷害,幾乎把她打垮、擊碎。為了保留那份真愛,她把這一切深深地埋在心底幾十年,她盼望著有那麼一天,她能毫不避諱地站在人前公開自己的情懷,大聲地向人們炫耀:“俺愛卜元!俺要嫁給他,做他的媳婦!”
可人們風言風語傳聞,說卜元又結新歡了,是真是假,她不知道。她想當面問清楚,但卻裹足不前。如今金大浪死了,套在她身上的枷鎖開啟了,好像有一股力量驅使著她,不顧一切地撞開了卜元家那兩扇既熟悉又陌生的大門。
小院裡那麼寧靜,寧靜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小院子打掃得那麼幹淨,乾淨得來人不敢下腳。屋簷下襬放著幾盆爭奇鬥豔的月季花,院中央那棵婆娑的香椿樹散發著馥郁的清香,卜元正在專注地用噴壺噴淋門口那株如火的石榴花,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