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情意重嘛,村裡人們都誇你心裡裝著老百姓,是個靠得住的當家人,這話俺信!”
從一進門,就沒輪到張春來講話,總算等到肖香妹把一軲轆要說的話說完,他才忙問:“大娘,您女婿沒來?”
“剛走。替俺老頭子給何水清大哥上墳去了!唉,昨個,老頭子夢見何大哥了!說他在那邊光景不受過,要給何大哥捎點錢過去!這不,打發女婿去了!這老頭子,自己都土掩脖子了,還不忘他們過去那點情分哩!”
昂首村西,有一塊沙丘,村裡人們都叫它“亂墳”,歷經戰亂,沙丘下不知埋葬著多少客死他鄉的孤魂野鬼。何水清的墳頭就在沙丘南端靠滹沱河北岸的小樹林裡。往年,每逢清明節、七月十五、十月一,老無能都來打了一次老朋友,燒點紙、抽帶煙、說說話。村裡人都佩服老無能,不佔親不帶故的,圖個啥?老無能指著墳頭上那塊牟瀾爸爸給豎的石碑說:“何大哥是俺敬重的無名英雄,俺啥也不圖,就是願意!”
老無能病了,高廣願意承擔此項義務,此刻,正坐在那孤零零的墳頭前,給何水清點菸倒酒哩。墳頭前擺著雪白的饃饃和一堆瓜桃李果,鍋爐灶前留下一堆紙灰,一股濃烈的酒味隨風飄蕩,若泉下有知,何水清該為此含笑涕零了!
張春來悄沒聲地坐在高廣身邊,用柴棍兒撥拉著未燃盡的紙錢。
“怎?遇到解不開的疙瘩了?”高廣開門見山地問。
“嗯。俺就不明白,他們怎就和俺想不到一塊兒去呢?”
“這還不簡單?你想辦好事,必然掃動他們的利益,吃到嘴裡的肉,你想從他們嘴裡捋出來,談何容易?像金駭浪這類人,從一開始就是為佔便宜而入黨當幹部的。如今靠山倒了,利益少了,就剩下和你唱反調了!”
“他們起碼是個黨員吧?難道……”
“其實他們都是金大浪培養出來的一批社會渣滓,咱們村隨便站出一位村民,都比他們的覺悟高哩!”
“唉!貪上這麼幾個見利圖,真不好開展工作哩!”
高廣掐滅菸頭,胸有成竹地說:“條條大路通京城,活人能讓尿憋死!村民自治的宣傳材料上,明明白白寫著,村民代表有權參與、監督村委會的工作,咱就照葫蘆畫瓢,在村裡選拔一些為人正派、關心集體、思想解放、群眾信賴、敢於直言的村民代表,參與村委會的管理工作。俺相信,有這些人參加,不僅能抑制住那些佔慣便宜的人的囂張氣焰,而且能為村裡出謀劃策,提出很多合理化建議來。”
張春來高興地蹦了起來:“嗨,俺光愁怎和他們溝通哩?就是沒想到換個方法!請誰當村民代表呢?這得琢磨好哩。”
高廣掐著指頭,一口氣提出二十多位在村裡有號召力、影響力的人來,其中有刀子嘴李煌、一根筋傅玉成、不糊塗左曄、大能人曹拴牛、算破天孫穀雨、善不善薛彌關、急眼兒尤忍、鬼臉兒宮商闋、神精苟五、笑面虎湯喜、顏料碗高談、不開壺趙升升等。
張春來欣喜地說:“還有卜元、還有你和田迎春、還有劉和、任巧巧,還有曹小海、江梅梅……”
“行了,行了!先去挨門逐戶做工作吧!別高興得太早了,有些人幹不幹還兩說著哩!比如卜元,栽了那麼大個跟頭,滿腹怨氣,早把那些事看透了,他是隻會搖頭嘆氣,不會跌倒了再爬起來的!他也不會站在對立面說三道四的。”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昂首村村委會一下子熱鬧起來了。
二十多個村民代表,猶如滂沱大雨中的滹沱河山洪,大浪翻卷,滾滾而來,滌盪塵埃。猶如憋滿蒸汽的高壓鍋撥開了閥門,熱氣噴發,嗷嗷呼嘯。長時間的不滿、壓抑,讓他們的情緒激動、亢奮,真想一吐為快。
他們毫不客氣地、毫不保留地把村子裡這些年那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