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第一次見初的時候,她還是一隻巴掌大的虎崽子。
那個時候,她還不叫初。初這個名號是後來她死掉的阿爹阿孃取的,大概沒有什麼意義,她只是叫初。
牙是看著她長大的。
部落每年都有很多的虎崽子,初是不起眼的那個也是最令他在意的那個。
她愛跑出部落。
在他第一次從部落外將虎叼回來的時候,牙就知道,或許她永遠不屬於部落。
寒來暑往,獸人的幼年期很長。
長到他等著她長大,教她追襲、獵殺食物,將她從遙遠的部落之外帶回來。
又一次的,初離開了部落。
她成年了,越愛往部落外跑去。因為不喜歡部落內雄虎的求愛,事實上,那是他沒有防住的一個傢伙,她離開了部落。
牙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初,他有點慶幸初沒有選擇其他的雄虎,又有點害怕初也會厭惡他。
牙想著,等再過幾日,初沒有回來,他就像往前很多次一樣,去找她。帶她回來,然後再見她跑去部落之外。
畢竟啊,初從來不屬於部落
可是沒有以後了。
初回來了。
帶回了一個陌生的雄性。
她說那是她撿回來的伴侶。
伴侶啊……
牙想,如果當時他沒有選擇等待,而是去找初,結局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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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邦建成的那晚,初和那個名叫謝衍的雄性不見了蹤影。
他回到了虎族部落,意外在那處看到了亞蒙。又或許,這並不值得意外。
初很強大,也很厲害。獸人世界以強者為尊,沒有獸不會尊崇、喜歡初。
那一晚,他依舊沒有選擇去尋找初。
也許是獸神給予他的懲罰。他再次遲了一步。
海族獸人侵犯了大陸。
牙與亞蒙分別率領大陸獸人前往西部對抗他們。這一戰,拉開了兩個立場迥異大陸的戰爭。
後來獸人們找到了初。
以及那個除了腦子一無所有的雄性。
牙想,他又遲了一步,可屬於他的結局卻不容置喙、摧枯拉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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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來,斗轉星移。
獸人世界的長空依然澄澈無暇、黑夜如星。又是一個秋季的到來,這一次,城邦內來了兩個相伴的身影。
牙站在城邦之上。
秋日落寞的餘暉灑在城邦內高聳的石雕之上,描摹的黑影親吻她神性光輝的眉眼,一如長遠亙古的凝望。
他跳下城牆。
一如初見蹲坐在部落之中。
直到那兩道身影緩緩從昏黃中走出。
他起身,甩著長尾,厚實的掌壓起片片塵土。
落在一獸一人五米開外。
”你回來了。“
牙側過眼,鼻端噴出一口熱氣。
“她是誰?羽。”
那名叫羽的雄性獸人有著一頭耀眼至極的金髮,他咧開嘴,大片的落霞中,他的牙白的招搖:
“她是我撿到的伴侶,牙。”
伴侶……?
牙的神情有片刻恍惚。
多年前,也是這麼一個末代的秋季。有一隻虎族獸人,帶回了一個異界之人,並給予他,獸人伴侶的榮耀。
他不再說話,帶著羽與那個陌生的雌性走進城邦,走入這個世界。
獸人的歲數很長。
長到他能看到很多個幼年期。
看過秋收冬藏,再次迎來第二個生機勃然的春季。
城邦內,又多了許多新生的獸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