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
鸞翌男子三從四德,對清白看得極為重要。他自是沒有同意她荒唐的請求。
同行事荒唐的三殿下不同的,是一向以禮待他的二殿下。
他以為自己會嫁給二殿下。
可她卻希望他能嫁給三殿下。
他不解極了,可數次都為她的歉疚與誓言讓步。
她說,三殿下喜歡他,而她作為她姐姐,是不能同妹妹爭的。
只是那時的他並不能分明什麼是真情與假意。
他同意了,如她所願進了景王府。
三殿下很是歡喜,歡喜到令他不喜。
她說:“宜歸,宜歸——少君,以後這便是你的家好不好?”
他說不好。
他並不心悅她,從一而終。
人有前世,也有來生。記憶成了勾連兩者的橋樑,區別了幻想與真實。
可擁有了記憶的人,又如何確定哪一個是真實呢?
他再一次醒來。
依舊在景王府,依舊在宜歸院。
宜歸啊……他歸來了嗎?
聽說王夫中了劇毒,而王爺自那夜後並未回府。
待到他看到謝衍時,後者正準備動身前往邊疆。伊少君不記得當時自己在想什麼,回過神來,他已然站在了謝衍面前。
前世臨死前聽到的訊息隱約迴盪在耳邊,他看著沒有表情的王夫,忽而覺得所謂的爭可笑無比
“謝衍,她死了。”
很奇怪。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或許是他所謂的重生吧?
又或許,他從未喜歡過她也不一定……
當脫口而出這句話,當謝衍淡淡瞥了他一眼繼而轉身時,當前世的一切慢慢貼合軌跡又截然不同的時候。他的靈魂仿若變成了兩部分,一部分依然屬於他伊少君,他在哭與笑,他在慶幸自己仍然還活著。一部分卻脫離了意識本體,漠然的、旁觀的,一言不發地看著世人的變故。
她不是景王。
什麼風流、什麼英勇,不是,都不是。既不是那個記憶裡愛他憐他的景王,也不是如今這個深愛王夫,懼內的景王。
因為啊,她從來不愛任何人。
他看的分明,他看的分明。
後來,王夫同景王的屍體失蹤了。他成為了景王府明面上唯一的主人,他靠著景王戰死的蔭庇過活的很好,不時會同樓將軍於王府相遇。兩人偶爾會停下來彼此示意,或講兩句無關大雅的閒話。
那些曾翻湧在記憶裡的一切,伴著長夢終醒,又終於歸於平靜。
真實與虛妄……
他曾遍歷,也不再懼怕。
多年以後,伊少君躺在宜歸院,緩緩閉上眼眸。
去奔赴一場本該屬於他,黑甜而又冗長的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