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帶著義無反顧的勇氣 。
(下)
夜幕如濃稠墨汁,沉甸甸地傾灑在璃月大地,黑暗張牙舞爪地肆意蔓延,將白日的喧囂與繁華無情吞噬。望舒客棧的燈火,宛如寒夜中倔強的孤星,在濃稠如墨的黑暗裡頑強閃爍、搖曳,似在堅守著最後的希望。
伯陽心急如焚,憂慮如洶湧潮水在心底翻湧。他腳步急促而凌亂,重重踏上客棧臺階,每一步都似承載著整個世界的重量。目光如銳利鷹隼,不放過任何一處光影交錯之地,急切搜尋著。終於,在三樓露臺的欄杆旁,他捕捉到胡行知那孤獨落寞的身影。剎那間,時間仿若凝固,伯陽的心猛地一揪,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胡行知斜斜倚靠在欄杆上,身形單薄得如同深秋飄零的殘葉,彷彿稍大一點的風便能將他吹落。清冷月光溫柔卻又殘酷地勾勒出他寂寥的輪廓。他的視線毫無焦點地飄向遠方,試圖穿透無盡夜色,尋得內心深處那份久違的解脫。然而,黑暗如淵,將所有希望吞噬,只留下滿心的迷茫與痛苦。
伯陽看到這一幕,心中仿若被尖銳的匕首狠狠刺中,一陣劇痛襲來。他緩了緩神,抬手仔細整理因匆忙趕路而略顯凌亂的衣衫,努力讓自己鎮定些,隨後沉穩卻又帶著一絲急切地走上前去。
“行知。”伯陽輕聲呼喚,聲音裡交織著重逢的慶幸、對摯友深深的擔憂,以及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這一聲呼喚,承載著千言萬語,在寂靜夜空悠悠飄蕩,每一個音節都似帶著滾燙的溫度。
胡行知的身子猛地一僵,像被定格的畫面,卻沒有回頭。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同一把銳利的刀,直直刺進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過往的回憶、痛苦與糾結,瞬間如洶湧的潮水般湧上心頭,將他徹底淹沒。
伯陽緩緩走上前,與他一同並肩靠在欄杆上,目光深邃地凝視著遠方層巒起伏的墨影。連綿山巒在夜色中若隱若現,恰似他們此刻迷茫未知的未來。“你這一走,家裡都亂套了,你知道嗎?”伯陽的聲音低沉而醇厚,每個字都似從心底最深處擠出,帶著無盡的沉重,像一記記重錘,狠狠地敲在胡行知的心坎上,震得他內心一陣顫慄。
胡行知嘴角浮起一抹苦澀至極的笑,滿是自嘲與無奈。“亂?他少了我這個不聽話的兒子,說不定更清淨。”他猛地轉過頭,雙眼佈滿血絲,像一頭受傷後憤怒至極的小獸,周身散發著絕望與不甘的氣息。“伯陽,你懂那種感覺嗎?我在父親眼裡,從來就不是他的兒子,只是未來的往生堂堂主,是他責任的延續。母親走了,他連一絲安慰都吝嗇給我,依舊一門心思撲在那些往生堂的事上,彷彿我和昔知的痛苦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說到此處,他的聲音已微微顫抖,眼中滿是痛苦與不甘。
伯陽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抹深切的疼惜。他太瞭解好友內心的傷有多深,那些痛苦就像一道道猙獰的傷疤,刻在胡行知的靈魂深處,每一道都觸目驚心。“行知,你不可以這麼說你父親,就像昔知所說,他不是不難過,他只是……”
“只是什麼?!”胡行知情緒瞬間爆發,冰冷的手心因用力而攥得泛白,緊緊握住夜晚變得寒涼刺骨的欄杆,指節都因用力而微微泛青。“你不必為他開脫!他只是不在乎我和昔知的感受罷了!這麼多年,我拼命努力去迎合他的期望,甚至是放棄了自己的喜好,壓抑著內心的渴望,可我得到了什麼?我連自己的夢想都不敢去追尋,只能在這無形的枷鎖中苦苦掙扎,每一分每一秒都如置身煉獄。”他的聲音愈發高亢,帶著嘶吼,在寂靜的夜裡迴盪,滿是痛苦的宣洩。
伯陽沉默了,他深知此刻任何解釋在胡行知如洶湧潮水般的痛苦面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猶如螳臂當車,無法阻擋這份傷痛的蔓延。他轉身,從一旁的桌上取來兩個酒杯,動作緩慢而沉重,拿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