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清瀾。
準確來說,是以方清瀾的身軀煉製的銅屍。
他趕在那一抹綠消失前緊緊抱住了她,堅硬的身體在這一刻與山鬼一起風化成微塵。
最後只剩一根骨頭,漂浮在半空,骨頭感知到闕昭的氣息,歡快的撲騰過來,如見到母親的孩子,繞著闕昭轉了好幾圈,然後融進了闕昭小腿血肉中。
山鬼當年奪她腿骨,也算是為數不多幾個沒有讓她受到什麼痛苦的人。
在斬掉她的腿骨後,山鬼以自身的一簇荔籮樹枝為引,暫時彌補了闕昭缺少的那截小腿的空缺,直到闕昭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那截荔籮樹枝此刻還放在她的松鶴儲物袋裡。
冤冤相報何時了。
方家人知道闕昭是苦主,尤其是山鬼娘娘已經說過,不得再去行報仇之事,恩怨就此了結。
所以,方家人並沒有露出什麼怨懟,只淚眼朦朧看著那巨樹消失的地方,緬懷他們的山鬼娘娘最後一程。
晨光熹微,第一縷朝陽散落到土包上,土包忽然長出一根細弱的枝丫來。
方家人呼吸都放緩了,方六姑婆跟個小孩兒一樣手舞足蹈,“是娘娘,太好了,是娘娘啊。”
幼苗只是誕生了些許神智,要讓她成長到山鬼的地步,無疑是個漫長的過程,但是還有希望就是好的。
恰在此刻,一隻黑色蝴蝶撲閃著翅膀落到了小苗苗上,小苗葉片抖動,似乎十分歡喜。
“這是不是清瀾祖師啊?”
“肯定是,清瀾祖師捨不得娘娘呢。”
“真好啊。”
闕昭看了眼,眼神漠然,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嘛,山鬼已經魂飛魄散,方清瀾也一樣,她本就為了救方清瀾轉生弄的自己神位破碎,在她一劍下,壓根不可能還保留什麼神智的。
不過是,鏡花水月。
新生的山鬼,到底不是她了。
天亮了,也該啟程了。
櫻珠忽然將一個紅色手串遞給了闕昭,是那串相思豆。
小小的紅豆上還刻了兩個字,知晚。
是方清瀾為山鬼取的名字。
萬千情意,皆在二字中。
清瀾一去相知晚,後悔當初話半留?。
方清瀾應當是不悔的。
闕昭將手串交給了方家的老太爺。
方家人對闕昭十分客氣,小一輩的如方文茵,甚至十分恭敬,又十分複雜。
說是不怨是不可能的,但是想到自家的娘娘活生生砍掉了彼時七八歲的闕昭的一條小腿,那恨意又忽然茫然了。
便換做了複雜。
方老太爺經歷許多,人老成精,明白闕昭放過方家一馬已經是大幸,此刻更是將闕昭平輩論交。
玄術界不看年齡只看實力,若論起來,還是方家老太爺佔了便宜。
“道友以後就是我方某人的貴客,若有事,只管來找我,還有我家這些後生仔,笨是笨了些,但是還算聽話,你有事只管吩咐他們去做。”
方老太爺又留闕昭吃了早飯,見闕昭執意要走,便道:“好,那我讓文茵文華送您出谷。咱們有代溝,你們年輕人更懂年輕人。”
老爺子還挺時髦,也不多留闕昭,只說想來玩方家大門隨時為闕昭敞開。
方文茵和方文華是堂兄妹,方文茵更活潑機靈一些,方文華則更加穩重。
二人送闕昭出谷時身邊還跟著各自煉製的鐵屍,他們才一境,現在也僅僅只能煉製這些鐵屍,當然,鐵屍戰鬥力強悍,尋常的鬼物遇見二人絕不是對手。
送個人不至於帶上他們的鐵屍,闕昭便知他們二人應該是有任務。
玄術師也要吃飯花錢,所以也會接一些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