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若驚愕地望過去,心內大震,“你說什麼?帶我出去?”
馮時目光灼灼,口吻懇切,“我已經打點好了,現在換上獄卒的衣服,跟我從後門出去,沒人會攔的。”
“之後呢?”
“等明早城門開了,我送你出京,有多遠走多遠。”
若非他親口說,而自己又親耳聽到,褚若絕不敢相信,馮時會為她做這些。
可湧入她心裡的不是高興或者感激,而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甬道里某個暗處角落,遲寞聽見兩人的對話,蹙了蹙眉。
他是在馮時後腳到的,想等馮時走了再進去,誰知就聽見這些。
就知道,這個姓馮的小子居心不良。
“我不能走,”褚若搖了搖頭,直言拒絕,“謝謝你費心。”
馮時急道:“為何不能走?元清郡主至今未醒,多半是活不了的,她若死了,莫說襄王,就是皇上也不可能放過你,留下只有死路一條。”
“我是清白的,現在跑了就是畏罪潛逃,我頭上的罪名永遠洗不掉了,日後為了躲避追殺,一輩子都只能東躲西藏,那種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褚若沒有說。
那就是不願意連累他。
馮時不能理解,“事到如今,沒什麼比保命更重要,你不該這麼固執。”
褚若擠出一絲笑:“我這人就是這樣了……這裡不宜久留,襄王世子隨時可能回來,被他碰見你就麻煩了,快回去吧。”
“你真就準備在這裡等死了嗎?”馮時焦急,又有些氣惱。
他想幫她,只要能救她出去,再大的代價他都願意承受,可她卻不領情。
褚若深吸了口氣,忍住十指襲來的劇痛,緩緩合上眼。
“快走吧……”
馮時深感無力,眸子一點一點暗下去。
“二嫂保重。”
他走出去,回頭看了一眼,大步離開。
褚若聽著足音漸行漸遠,終於皺起眉,唇邊溢位了一聲痛苦的低吟。
太痛了。
像是每一寸骨肉都在撕裂,要比受刑的當時還疼。
臉上的面板火辣辣的,熱得燙人,可滲出來的全是冷汗。
褚若抬手擦了擦額頭,坐著不舒服,就只好躺下去。
閉著眼癱了一會兒,渾渾噩噩的,逐漸不清醒了。
開門的聲音再次響起,又有人走了進來。
褚若艱難地撐起眼皮,朝來人看去。
對方提了只燈籠,所以能看清彼此的臉。
“你來幹什麼?看我笑話嗎?”
遲寞將手中的琉璃燈盞擱在地上,冷眼俯視而去,牙根實在有些癢癢。
“來看你死了沒有。”
褚若不願在他面前太狼狽,便撐起身子,坐了一會兒,又使出全身力氣,扶著牆壁站起來。
誰知只片刻,兩腿便發軟,身子往下倒。
遲寞見此情形,展臂一把將她撈回來,出腔的話帶著怒意:“你就非要逞強?”
褚若忍痛喘了兩口氣,扶住他的胳膊,勉強站穩,把腦袋擱在他肩上靠著。
“我還活得好好的,讓你失望了。”
半條命都快沒了,這也叫活得好好的?
遲寞只感胸腔內的怒火止不住地往外冒,低頭瞪著她。
褚若雙目微闔,又口齒不清地說:“以前更難的時候都挺過來了,這次我也一定不會死。”
“那你擺出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遲寞劍眉鎖緊,真的很想罵人。
褚若扒著他不放,滾燙的額頭貼向他的面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