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端國府離開,再到靖安侯府拜堂,漫長的幾個時辰過去,直到黃昏送進新房,褚若才得以歇一歇。
聽見她喊腰痠了,銀兒立馬坐過去給她揉按。
“奴婢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經歷婚儀全程,沒想到這麼麻煩,怪折騰的人的。”
拾翠笑道:“這算什麼?皇室婚儀繁文縟節更多呢,再說一輩子就是這麼一次的,當然要隆重些。”
“有點餓了,有吃的沒有?”褚若只早晨吃了兩塊點心,之後便滴米未進,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那邊桌上好像有果品,奴婢去拿些來。”拾翠來到外間,撿了些合褚若口味的小點心和果子,回到裡間,又倒了盞茶。
褚若掀起半邊蓋頭吃了,把肚子填飽之後,靠到引枕上閉目小憩。
天色不知不覺間暗了下來,拾翠銀兒掌起燈,來到西屋幫著呂媽媽等人整理從國公府帶來的各項用品與嫁妝等物。
起更之後不久,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個小丫頭進來道:“姑爺過來了。”
拾翠和銀兒兩個人回過西屋來,喚醒褚若。
褚若其實並未睡沉,剛才那丫頭進屋時就醒了。
“什麼時辰了?”
“一更天。”拾翠說著,幫她把紅蓋頭蓋好,理好衣裳。
銀兒則急急忙忙收拾床邊那矮几上的茶盞與瓷碟等,將屋裡的東西一概歸回原位。
剛收拾完畢,外間的門簾開啟,隨著一陣輪椅碾地的聲響,馮昭由兩個婆子推著進了屋裡。
拾翠和銀兒一左一右立在褚若身側,先向馮昭行禮。
“世子爺。”
馮昭擺手揮退了兩個婆子,看了一眼床邊的新娘,臉上淡淡的,“你們也下去吧。”
這話是對拾翠與銀兒兩個丫鬟說的。
還未喝合巹酒,按理來說身邊應當要有人伺候的,但既然新郎發了話,她們也不好違抗。
兩人看向端坐著的自家小姐,沒見說什麼,也就退了出去。
那邊屋裡正安置物品的呂媽媽一行也早已離開。
屋內一下子靜下來,褚若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馮昭自行轉著輪椅的軲轆上前,拿起素漆方盤上的秤,緩緩將蓋頭掀開。
乍一見強光,褚若下意識眯了下眼睛,片刻後視野逐漸清晰。
許是飲了酒的緣故,馮昭的臉有些紅,因此看上去氣色比平常好一些,一襲合身的喜服套在身上,更顯華貴俊朗。
褚若看著他,心裡就忍不住感嘆,雖然雙腿不能行走,人也不怎麼樣,但這張皮囊著實還不錯。
“看什麼?”馮昭嗓子有點幹,轉到那邊圓桌前,自顧自倒了杯茶喝。
“不要打我的主意,我雖與你拜了堂,但永遠不會碰你。”
褚若卸下頭上的髮飾,脖子瞬間就輕鬆多了。
聽見這話,略頓了頓,瞥眼朝他看去。
“哦。”
馮昭擱下茶杯轉回來,兩眼淡漠地注視著她。
“你既然已經進了侯府的門,就該守侯府的規矩,侯府不像你們國公府,不會容忍你亂來,所以少給我生點事,否則我會親自收拾你,這是其一。”
褚若嫌兩隻耳墜太重,也給卸了下來,起身往梳妝檯前走去。
“其二呢?”
馮昭看她如此不拘束,倒像在自己家一樣隨意,不由皺起了眉。
“其二是要孝敬父母,尤其是母親,這兩年她為了治我的腿,不知操了多少心,忙忙碌碌很辛苦,你要待她好一點,事事順著她些,生活上、情緒上給予無微不至的照顧。”
褚若聞言,眉心輕輕地蹙起,回過身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