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鬧得挺尷尬的,在場的人一多半當日都在,這會兒聽她提起,都笑著不言語。
陳氏回道:“那丫頭回京不久,粗俗不堪,我怕她出來驚擾了各位,所以讓她在院子裡待著了。”
“老讓她在屋裡窩著也不行,”縉陽王妃搖了搖頭,“難道往後一輩子都不見人不成?還是得出來多走動走動,見見世面,時間長了自然就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兒了,何況將來嫁到靖安侯府,還得當家作主母呢,什麼都不懂怎麼行?”
眾人聞言,都覺有理。
陳氏低頭飲茶,沒有回話,褚歡擱下白瓷纏枝花卉紋茶壺,默不作聲走到母親身側的黑漆座椅上坐著,眼睫下一片陰翳。
南安太妃這才察覺自己提到了不該提的人,壞了氣氛,也就止住話頭。
氛圍冷了一會兒,另起話題,眾人又熱絡起來。
臨近午時,陳氏命人擺飯,招呼著客人過這邊東屋裡來坐。
剛剛坐下,還未及動筷,突然跑進一個丫鬟來。
她走到陳氏跟前,膝蓋一彎,就跪倒在地,高聲說道:“太太,奴婢有件要事要向您告發!”
十幾雙眼睛都朝她看去,屋裡寂然無聲。
褚歡壓制住心內的興奮,立起身喝道:“沒看到太太正招待貴客嗎?太沒規矩了,衝撞了諸位夫人,你能擔待得起?還不下去?”
拾翠不肯:“事情要緊,奴婢必須立刻向太太稟報!”
“來人,把她帶下去!”褚歡向門口喝令道。
但是喝了半天,也沒見到一個人影。
陳氏剋制著怒意,沉聲說道:“你先下去,有什麼事等晚上再說。”
“奴婢不能走,”拾翠越說越大聲,紅著眼哭叫,“這一出去,奴婢就再也見不到太太了!”
眾人聞言,都睜大眼睛,露出了詫異之色。
陳氏忍無可忍地斥道:“你胡扯什麼?好好的發什麼瘋?外面的人呢?還不將她拖下去!”
有事什麼時候不能稟報,非要挑這會兒?這小蹄子絕對是有意的!
然而外面仍無動靜,平時一叫就到的眾丫鬟婆子此時就跟死了一樣。
“太太叫你先下去,聽不見嗎?”褚歡走過去,伸手就要拽拾翠。
拾翠一把將她推開,從衣袖裡掏出只巴掌大的瓷瓶來,開啟塞子,仰頭就將瓶子裡的什麼東西給吞了下去。
眾人看得瞠目結舌,連褚歡也嚇了一跳。
“你這是做什麼?”
拾翠把空瓷瓶往地上一扔,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大聲說道:“橫豎我也活不成了,索性今天就把該說的都說了!二爺逼迫我作偽證,要我今天當著諸位夫人的面,在太太跟前誣陷二小姐下毒謀害大奶奶,我不肯,他就威脅我,說要把我攆出去打死,我實在沒有活路了!”
“怎麼有這樣的事?”南安太妃等人不敢置信,甚至懷疑會不會是誣告,這丫頭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但是下一刻,她們就看見拾翠嘴裡吐出了黑血。
“來人!來人!”褚歡亂了陣腳,因為事情完全偏離了她原先的預想。
外頭的丫鬟婆子們聽見叫喚,遲遲沒有動。
有個小丫頭覺得裡面像是真的出了事,忙問道:“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朱蘭攔住道:“還不到時候,且等等吧。”
小姐吩咐,裡面有任何動靜,她們都不必管。
拾翠再次吐出一口黑血,身子軟綿綿的倒在地上,緩緩閉上了雙眼。
賓客們都嚇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陳氏急得大喊道:“快去請大夫!”
褚歡驚慌之中也跟著喊了幾句,但是一個人影都不見,她才想起自己叮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