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翠魂都快沒了,雙腿發軟,忙跪下磕頭。
“奴婢不敢,奴婢萬萬不敢。”
“不敢就好,”褚若起身,踱步出去,回自己的臥房,“傳了飯送到我房裡來。”
等她走遠,幾人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
早知她這般厲害,她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對她不敬。
沒多久,拾翠就從廚房另置了飯菜來,恭敬地奉給褚若。
褚若看她臉腫了,從包袱裡取出一瓶獨門秘製的藥來,讓她回去敷上。
“跟我講講馮家那個癱子吧。”褚若慢悠悠喝著湯,忽然說。
拾翠垂著眼道:“奴婢對他的情況知道得不多,只知他是靖安侯府的世子,自小與大小姐訂親,十八歲便中了舉,很有才華,原有大好前途,誰知前年竟走黴運,從馬背上摔下,癱了兩條腿,從那以後就一直在府裡養著,很少出門了。”
褚若點點頭,又問:“婚期在什麼時候?”
她前世只知道馮昭廢了腿,死得早,其他一概不清楚,況且時隔幾十年,很多事早就記不清了。
拾翠答道:“兩個月後。”
“哦。”褚若夾一筷子菜進嘴裡,又扒了口米飯。
她使勁地回憶了一下,前世馮昭好像只活了三十歲不到,是英年早逝,他那兩條腿還有得治也說不準,多用些好藥,或能多活幾年,等之後嫁過去,她親自瞧了,就知道了。
治得好便治,治不好她就守寡,那也挺好,平平淡淡做個侯府主母,不用忙國事,還不用伺候男人,能過得比前世還滋潤。
前世雖爬到了最高處,權力地位富貴,看似什麼都有了,可一輩子操勞,辛苦也是真辛苦,這輩子換種活法也好。
拾翠耷拉著眼皮,忽見褚若臉上有笑意,心下冷嗤。
也是,村姑配個殘廢,還是她高攀了呢,她有什麼可不滿意的?
褚若擺手道:“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拾翠低頭退了出去。
手裡拿著褚若給的藥,咬著牙暗暗氣苦。
傷是她打的,這會兒倒來裝好人,黃鼠狼給雞拜年!
況她從窮鄉僻壤的地方來,能有什麼好藥?別抹了臉上長瘡!
於是隨意丟進了草坪,另去尋藥來擦。
填飽肚子後,褚若躺下歇午覺,直睡到黃昏時候,日頭西斜方醒。
丫頭在外敲門:“二小姐,上房來人,老爺太太叫你過去呢。”
“來了。”
終於肯見她了,好大的譜兒,她彷彿根本不是端國公的女兒,而是大老遠進京投奔褚家的窮親戚。
褚若起來收拾了下儀容,仍穿著這身蔥綠粗布碎花衣裙出去。
走過夾道,行至抄手遊廊上,碰到也要過上房去的端國公夫婦的養女褚歡。
“見過大姐姐。”褚若福了福身,兩眼望著地,像是並不敢抬頭看她。
衣袖本就有些短,還捲了兩圈,纖細的腕子露出來,膚色幾乎與她的臉差不多黑,虎口處那道疤格外醒目。
褚歡看她怯生生的,輕勾了下嘴角,心內暗笑。
野丫頭就是上不得檯面,窮酸得要死,把身上流的貴族血統都玷汙了。
她走過去,拉住褚若的手,笑道:“你從小長在鄉下,沒見過世面,難免露怯,不過不要怕,家人都很和善,回到這裡就是回家了。”
“是。”褚歡衝她討好一笑。
忽然,她的目光被褚歡左腕上那隻鑲紅寶石銀鐲吸引過去。
褚歡見她盯著鐲子,心底又是一聲冷笑。
就說她上不得檯面吧,見了只鐲子,就動不了眼了。
也是,鄉下來的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