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姣一邊用清悅的,仿若玉珠落盤的聲音,吟出這句詩來,然後一邊緩緩地走上了通往高臺的臺階。
從玉姣說話開始,眾人的注意力,就被玉姣吸引了。
女子容顏盛雪,在這花燈旋轉出的斑斕光影之中,一襲荷粉色衣衫的玉姣,仿若是天上而來的神仙妃子。
眾人甚至自覺地,在高臺上,給玉姣讓開了一個位置。
玉姣站穩後。
攤主眼冒精光,他倒不是好色,而是有這樣的小娘子上了高臺,他何愁吸引不來人氣啊!
攤主繼續道:“下一題,風和雨。”
大家都爭先搶後地先回答。
這種規則的飛花令便是如此,越是先回答的人越是簡單,到了後面,耳熟能詳的詩詞歌賦,都讓大家說了個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便也不好說了。
當然。
如果最開始都反應不過來,先對上飛花令的人,到後頭……怕是更接不上這飛花令。
眾人有說落花風雨更傷春的。
有說風雨歸晴處,煙收人家裡的。
你一句,我一句的……
到最後,臺上的二十幾個人,只有十個人對上了下一句話,剩下未主動作答的人,被攤主一一問詢後,抓耳撓腮一番,覺得實在丟人,就自行下了高臺。
身形矮胖的攤主,走到了玉姣的跟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他開口道:“小娘子,你若是對不上來,也沒關係的,我給你搬一個凳子,你只需要在這坐上一坐,等著一會兒分出勝負後,我這花燈可隨意供你挑選。”
玉姣看著眼前的攤主忍不住地笑了一下。
這攤主到是有趣。
這是想把自己當成活招牌,讓自己幫著攬客呢。
不過玉姣已經清聲開口了:“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
山川蕭條極邊土……
這話落入蕭寧遠耳畔的時候,讓蕭寧遠的心,好像被輕輕地撞了一下,只輕輕一下,便叫他整個人,怔在原處。
臺上明明是嬌美的小娘子,可是說出這番話的語氣,卻讓人忍不住地想起了邊塞。
蕭寧遠年少之時,便去那廣闊蕭瑟的大漠戍邊,一晃經年。
但邊塞的風號聲,還會時不時地在蕭寧遠的耳畔迴響。
他從未將往事忘卻。
他還記得,他剛剛從汴京之中到邊疆的時候,他覺得條件刻苦,並不適應。
雖然說同在邊塞,但是他和二弟不同。
二弟在邊疆出生,老伯爺和老夫人,覺得虧欠,所以並不許他練兵戍邊,讓他一直住在離邊疆最近的城池裡。
可他剛從京城而來,母親便覺得他被祖母嬌慣,直接把他扔到了新兵營之中。
一個錦衣玉食的十二三歲的少年,忽然間入了最辛苦的新兵營,他自是想逃離,但最終……他沒逃。
他堅持了下來。
嚴寒烈暑,風吹日曬,在雪坑裡面凍僵後,也在死人堆裡面,將戰死兄弟的屍骨,背出來過……
最終,他成了人人都敬仰崇拜的常勝將軍。
鮮衣怒馬,最是少年時。
後來,他便不想著回汴京啦!
他開始覺得,戈壁和大漠的遼闊,讓他自由,練兵的號角,讓他覺得悅耳。
他想著,如果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抵住胡騎來襲,護住這郎朗山河,以及萬家百姓的安寧,他便是埋骨與此,又如何?
可當他開始習慣這一切的時候。
一紙調令。
他便從邊疆,回到了這詭譎的朝堂。
他從後悔自己走過的路,只是偶爾想起……他依舊懷念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