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薛夫人半掀了簾子,瞧著前面騎在馬上的宋隱低語道:
“這廣平郡王果然名不虛傳,真是神仙一樣的人物。真不知道以後的王妃會是什麼樣子的。”
於景不答,垂著眼眸,聽著薛夫人繼續說:“我瞧著非的是於景那樣的美人胚子才相襯。”
話說到於景,薛夫人也不由得嘆息起來。
“唉,我瞧著固安郡王府對她……”
薛夫人自顧自搖搖頭,握著於景的手安慰道:“你也別太傷心了。母親從小瞧著她和你在一起,也著實喜歡她,望著她下輩子託生得好些吧。”
見於景面有悲傷,薛夫人輕快道:“廣平郡王說他母親這幾日身體不適,咱們這幾日也不必去拜會了。這幾日我就在家裡給你做桃花酥好不好?”
於景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母親讓嬤嬤們去做吧,我瞧著您最近手又腫了。”
薛夫人嘆了口氣,寵溺道:“罷了罷了,我女兒喜歡的東西我親自去做吧。”
聽著薛夫人的喃喃自語,於景心中又酸又澀又喜,輕聲央求道:“那母……母親在家給我做點心。我去西郊的報恩寺求籤去?”
薛夫人抽出手在於景手背上輕輕一拍,笑罵道:“是不是想去於景墳前進香?”
於景知是瞞不住,頷首央求,“母親……求您了。”
薛夫人被女兒滿眼噙住的淚水震住了,一時間心軟,搖頭嘆道;“固安郡王府將她單獨葬在西郊荒僻之地,想來也該是寒酸非常吧。”
她說著掏出手絹在於景臉上輕輕擦拭淚痕:“你去吧,不過還是的多帶些侍女小廝跟著。”
於景抿著嘴唇,重重地點點頭,眨巴著眼睛將眼眶中的淚水憋回去,哽咽著又道:“我知道母親擔憂,可是這一番還是我自己去的好。於家畢竟是落罪了的,以後說起來也不過是小女兒家的情誼,與趙家合族無關。”
薛夫人點點頭:“我來安排。”
……
馬車吱吱呀呀地摩擦聲和著街巷的吆喝叫賣聲,擾了宋隱的心緒,他伸手微微挑起車簾。
騎馬隨行的高岑忙上前問可是有什麼吩咐。
宋隱搖搖頭,放下了挑在車簾上的手指,隔著車簾吩咐著:“林牧在前面不遠的醉春煙,讓人招呼他出來吧。”
醉春煙是一家不大的酒樓,做的時興小菜卻是最可口的,因而吸引了不少富貴官員。
“這小子真是的!獨自跑去吃喝逍遙了!”高岑低聲罵道。
宋隱輕吐一口氣替林牧辯道:“我命他去買了些酒菜,等會兒我換了衣裳還要出門一趟,若是我母親問起來就說我有事情出去了。”
“王爺,是……可是您身上還有傷……”
高岑的話才吐了一半,便被宋隱打斷:“你找身不常穿的衣裳給我。”
“啊……我的衣服?王爺您穿我的衣服做什麼啊?”
高岑驚訝出了聲。
宋隱又挑起了簾子,抬手止住了高岑的嘀咕。
不同尋常的強硬態度令高岑疑惑。規矩、安全的話也不敢再做規勸,答了聲“是”。
桑榆暮影處,宋隱和林牧打馬而歸,面色中浸染著將陷晝夜的悲。
在宋隱所居的起雲居,等了半日的曾川和高岑二人才見二人回府,上前欲要詢問緣故,卻被林牧擋住:“殿下傷口不舒服,讓他歇息吧。”
林牧語氣出奇的正經,著實叫人疑惑。
宋隱微微點頭,徑直朝著屋內走去。
曾川皺著眉頭,將林牧上下打量一番,指著他衣服上點點的泥土問:“你這是和狗打架了?怎麼一身的泥?”
說罷又指了候在起雲居的四個侍女跟著宋隱進屋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