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安郡王府中,幾個侍女頂著水碗跪在廊下。
固安郡王妃正坐在榻上整理著宋顯允的遺物,崔獻容恭敬地垂手立在一邊侍奉茶水。
“這是怎麼了?”
宋顯昂氣息稍重,瞧著跪著的一排侍女有些疑惑,“又惹母親生氣了啊?”
侍女噙著淚不敢開口,屋內傳來固安郡王妃的聲音。
“進來吧,理會那些下賤坯子做什麼!”
“母親,東西已準備齊全了,”宋顯昂恭敬地行禮道,“十日後的中秋宮宴,母親放心入宴就可。至於父親那邊……那邊我進不去赤泉,父親也沒有見我。”
固安郡王妃要構陷宋隱謀逆為兒子報仇,宋則沒有說什麼卻一直稱病,已向靖順帝告假,前往赤泉休養快一個月了。
“知道了。”固安郡王妃頭也不抬,“王爺連我都不見,怎麼會見你?”
宋顯昂繃緊了下頜,嘴角滑過難以覺察的抽搐。
“母親說的是。”
固安郡王妃將手上的東西一摔,嚇得背後的崔獻容一哆嗦,往後退了幾步。
她抬眼打量物件似地瞧著面前的宋顯昂:“你又不是允兒,還沒有那麼尊貴的地位!”
宋顯昂不敢忤逆,尷尬地稱“是。”
“下去吧,好好做事。”
固安郡王妃的口吻像極了吩咐一個下人。
對於鞍前馬後替自己辦事的這位庶長子,固安郡王妃自認為已是給足了面子,甚至允許他在私下喊自己一聲“母親”。
“容兒。”
固安郡王妃溫聲細語的呼喚嚇得崔獻容一激靈。
“母……母親,有什麼吩咐?”
固安郡王妃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你可知道母親這是要做什麼事?”
“容兒……不知。”
固安郡王妃陰險一笑,攥住了崔獻容的手:
“容兒聰明,知道母親是要替你死去的夫君報仇。”
“母親……母親不是說世子爺還在江南嗎……”
固安郡王妃撫著崔獻容髮髻,聲音冷得叫人膽寒:
“王爺說他在江南,他就還在江南。我說要為你死去的夫君報仇,就一定要為他報仇!”
宋顯允已死,大家心知肚明,但是固安郡王府不能承認,承認了就等於承認自己是想要謀害大皇子。
作為母親,何祖芳將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唯一的兒子,他一死,她對這個世界也只有怨恨。
崔獻容再也忍不了固安郡王妃的瘋癲,心一橫說道:
“稟母親……我想回孃家一趟,我祖母這幾天病了,今天一早家裡就來了信……”
固安郡王妃放開了手,勾起了嘴角:
“有孝心就是好孩子,快去吧。在孃家多待些日子也成,我這裡不缺你這麼一個端茶送水的。”
“是……”
崔獻容戰戰兢兢地退出了屋子,扶著陪嫁侍女胡亂撿了些衣服就出了府門。
崔獻容沒有回家,而是喬裝打扮一番,三兩下拐進了廣平郡王府。
滿心竊喜的崔獻容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她出了門後有人搶先一步去了鎮國公府外,為的就是算著她在外耽擱了多久。
……
於景對崔獻容的到訪倒稍有驚訝,反倒是崔獻容抹著眼淚催著於景帶著她去見宋隱和代安王妃。
“坐著吧。”代安王妃招呼著於景坐下,又望了一眼崔獻容,“她又不是能挑你禮的客,今天還矜持起來了。”
於景抿嘴一笑,乖巧地在代安王妃身邊坐下。
崔獻容瞧著宋隱母女二人對於景竟是百般呵護,不由得滿眼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