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於景在雞肉塊上鋪著薑片和紅棗,又撒了一圈鹽,讓侍女守著添著柴火。
不放一滴水的雞肉盛在特製的紫砂鍋中,放在大鍋裡蒸,等水汽慢慢地湧上紫砂鍋中,耗出湯汁最有滋味。
於景淨了手,往椅子上一坐,抬眼時,林牧已經領了個約莫十來歲的蓬頭垢面的小姑娘來至了跟前。
“王妃,人來了。”林牧退至一邊低聲回道:“順道查過了,事情是真的。兩人確實挺慘,小姑娘的娘確實是死了。”
眼下宋顯允人在自己手裡,宋則的人並未捕盡,為防止有賊黨藉故刺殺,林牧去找人時核實了求告人的身份,高岑在門外求告年輕人進門時已來至廚房邊護在於景身邊了。
見小姑娘已來,方才在外求告的年輕人指著小姑娘向於景拜道:“回稟王妃,草民就是要為這個小姑娘鳴不平!”
於景還沒開口,那小姑娘拿手背往臉上抹了把眼淚,昂起頭向那年輕人說:“崔哥哥,這些都是壞人你別求他們!他們才不會管我孃的死活!”
說罷哭喊著要闖出門去,又被門外的侍女攔住了。
“崔蒿!”林牧蹙眉喝了那年輕人,“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你替她討公道嗎?”
“王妃娘娘,”崔蒿甩了袖子,跪在於景面前,指著侍女身邊哭喊的小姑娘道:“這個小姑娘名喚春燕,是草民的鄰居,和她做繡的母親相依為命。”
“前不久教坊司的花魁來東湖演奏,城裡的老爺們就喊了繡娘們為獻舞的姑娘們繡制舞服,春燕的娘也得了這個活兒,拖著病體熬了幾個月才將繡好了東西交上去,就盼著拿到工錢買了藥治病的,沒想到老爺們說那個花魁在東湖的演奏出了岔子,看客們錢都沒給,打算賴了這些繡孃的錢。”
“崔哥哥,別求他們!”
春燕哭喊著掙脫了侍女的束縛,拉著崔蒿,“咱們回家去吧!我孃的屍體沒人看著怕要被野狗吃了。”
崔蒿不顧春燕的哭喊,拽著她的手繼續向於景訴道:“春燕的娘本來身子就不好,要了幾次都沒要到錢,藥鋪子又不肯賒藥,三天前拖著病體去世了……至今一分工錢也沒有要到……”
……
“哎呦呦,這是怎麼個事情?”
柳建中幕僚提著一籃子的菜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院中,這幾日柳建中不得空,都是派幕僚前來殷勤。
他一邊責備著侍女、府兵讓人打擾了王爺王妃,又吩咐著將跪著的崔蒿和春燕請出門去。
“是誰籌備的東湖花魁演出。”於景斜了一眼那幕僚。
“稟王妃,是望春樓的曹掌櫃……”幕僚將菜遞給侍女,一臉苦相,“確實有事故……那演出沒成,曹老闆也沒有賺到銀子不是……”
瞥見於景面色一沉,幕僚忙又向春燕道:“差了你多少銀子啊?本官給你添上了,你不許再鬧了!”
“鬧?”於景站起身子質問。又命人攙了崔蒿起來。
“大人這話可錯了。望春樓老闆欠著工錢不給,導致春燕母親無藥醫治而亡!這是什麼道理!”
崔蒿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追在於景身上,面前的人未見多餘的綴飾,面色尚有些憔悴,但投在自己眼裡卻是籠著柔和的光,叫人不敢褻瀆。
“哎呦,王妃這話小人實在是惶恐啊,那望春樓的老闆也不知道這幾個錢還能如此緊要啊!”
“你這是什麼屁話!”林牧指著那幕僚呵斥道,“要是沒有你們這些吃人的人,天底下哪有這麼多苦命人!”
“崔蒿,你先帶春燕回去,將她母親好好安葬了吧。接下來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於景瞟了一眼林牧,林牧解下荷包塞在了崔蒿手中。
崔蒿有些失神,微張的嘴裡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