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來了,快,藥呢?”顧春枝端著一碗水,著急忙慌地走了過來。
季雲霜挑了一包裝裝著消炎藥的紙包開啟,倒進水裡道:“行了,吃吧。”
在季雲霜倒藥的時候,顧春枝便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手中裝藥粉的包。
同顧春枝一樣,陸寅珩也用一種剋制又隱忍的眼神盯著季雲霜的動作。
看到季雲霜開啟宣紙,從裡面抖落出來的白色粉末,他手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崩了起來。
他記得她上輩子回來的時候,他還沒醒。她趁著家人不注意悄悄帶走了小女兒。
等他拖著重傷的身體追出去的時候,她們早已坐著黃家的馬車不知所蹤了。
那時候兒子還在病中,昏迷不醒,家中還有一群老弱婦孺等著他照顧,他又重傷未愈,他顧及不過來,只能先照顧家中,等之後再慢慢打探愛女的訊息。
只是沒想到,等他手握權勢,終於有能力,好不容易打聽到愛女訊息的時候,卻是得知她小小年紀,就淪為了權貴手中的玩物,被那群禽獸輪番玩弄,死的時候,不過才八歲。
他殺了那群欺負他愛女的禽獸,尤難洩憤。
那群人渣固然可恨,但更可恨的是面前這個,親手將他們女兒推入深淵的惡婦。
難道上輩子她還悄悄帶了砒霜,只是當時他還昏迷不醒,所以才逃過一劫?
顧春枝不知兒子心中想法,她盯著碗看了一會,終是沒忍住道:“霜娘,那大夫給的藥不是還有好幾包嗎?你只放一包是不是少了一點?要不再放點?”
“還有好幾包?”陸寅珩一雙幽深的眼神倏地變得冷冽,語調拖長,莫名帶了幾分警察審視犯人的意味。
季雲霜覺得他這反應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又覺正常。這些古代人沒見過抗生素,不知那紙包中的藥粉看起來少,但卻是一個成人的分量。
“大夫說了,他這自制的藥粉藥量重,不能多吃。得一頓一頓吃,這藥一天吃兩頓,每次吃藥最低間隔兩個時辰。”
說完,季雲霜催促道:“快吃吧!”
原本以為沒救了,但瞧他剛才那樣子,吃了藥說不得還有點救。
“兒啊,那你快聽霜孃的,把藥喝了吧。”顧春枝說著,忍不住開始抹淚,“你可要趕緊好起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一家子,可怎麼辦?”
“娘,你放心,我沒事。”陸寅珩安慰著母親,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祁兒和珠珠怎麼樣了?”
聽到龍鳳胎的名字,季雲霜腦海裡倏地閃過許多畫面。有孩子嬉笑的,還有孩子生了病,卻忍著難受反過來安慰她的。
無數的畫面,最後定格在兩人病懨懨躺在稻草堆裡的樣子。
季雲霜心裡升起一抹柔軟,她循著原主的記憶,繞過石頭,朝著孩子躺著的地方走去。
祁兒和珠珠如今四歲半,原本長得白白胖胖,是村裡人見人誇的小福娃。
但半個多月的逃難,兩人身上肉已經掉得只剩下一張皮。
見到季雲霜,珠珠小聲地叫了一聲娘,又著急地拉著她的手去摸祁兒的額頭道:“娘,哥哥是不是發燒了,你摸摸。”
季雲霜原本是想著,在確定陸家人的安全後,便同陸家人分道揚鑣的。
但現在看著可憐巴巴的小女兒,她卻是有些走不動路了。
末世開始後,孩子根本活不下來。
重生後,她一心囤物資,她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見過孩子,也沒有與孩子相處過了。
她順著小女兒的手摸過去,果然摸到了一手的滾燙。而珠珠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難得的是,她小小年紀,自己都燒跟個小火爐一樣,卻還在關心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