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達飯廳時白靈筠才得知,今天的晚飯只有他一個人,沈老爺晌午就帶著黎叔出門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沈夫人約了京城太太團們去打牌,也不回來吃晚飯了。
平日裡一家人熱熱鬧鬧的一起吃飯,突然間就剩下他一個還挺不習慣的,草草吃了幾口便放下碗筷。
漱了口正準備起身回去,飯廳外由遠及近傳來了沈夫人憤怒的聲音。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會認識那麼個狼心狗肺,趨炎附勢的東西!我們家老爺閒賦家中就是在大總統面前失了勢?我兒子帶兵遠征就叫發配邊疆?”
沈夫人停頓一秒,喘了口氣,繼續憤怒罵道:“我看她是洋乳粉喝太多,把腦子喝傻了!”
白靈筠與戴沛川面面相覷,看樣子沈夫人是與某位太太鬧了不愉快,把局子給鬧黃了。
“哎呀,你跟這種人置什麼氣,明知她腦子不好偏要與她一般見識,你這不是給自個添堵嘛。”
白靈筠耳朵尖動了動,這聲音有些耳熟。
戴沛川悄聲提醒,“是黎總長的夫人。”
白靈筠眉毛一挑,給戴沛川豎了豎大拇指。
喲,可以啊。
戴沛川撓著後腦勺嘿嘿一笑,他從小就耳力好,記性好,不然當初陳班主也不會買下他。
沈夫人用力跺了下鞋跟,聽那鈍響就知道這一腳飽含了多少憤怒值。
“我是瞎子嗎?是聾子嗎?看不見她那副噁心的嘴臉,聽不見她說的那些傻話?還是我應該當個啞巴,任憑她胡說八道,不反駁一個字?”
黎夫人好脾氣的哄勸。
“好好好,你耳聰目明,舌燦如花,咱不是把人給罵跑了嘛,清如為了給你出氣差點追到吳家府上去,不生氣了啊,快進去瞧瞧你家今兒晚上做了什麼好吃的,這一晚鬧騰的我胃病都快犯了。”
黎夫人脾胃虛弱,受不得寒涼飢餓,聽她這麼一說,沈夫人立馬軟下來,語速飛快的安排起眾人。
“張媽,快去廚房看看有什麼軟爛的湯粥沒有,春蘭去我房裡把附子丸拿來,夏竹去取湯婆子,冬梅去燒水沏茶。”
沈夫人滿心愧疚,“怪我怪我,腦子糊塗了,忘了姐姐胃病這一茬。”
黎夫人打趣道:“你啊,下次掀桌子前好歹先給個提示,總得讓我多吃幾口不是。”
沈夫人被臊了個大紅臉,徹底沒了脾氣,兩人挽著手臂進了飯廳。
白靈筠來到飯廳外迎接。
“娘,黎夫人。”
見到白靈筠,沈夫人一掃陰霾,立刻笑逐顏開。
“大冷的天兒,別站在外面,快進屋裡去。”
嘴上催著,手上推著,剛下過雪的地面鏡子似的,一個沒留神,腳下打滑,身體失去平衡,後腦勺著地的仰身倒去。
“小心!”
沈夫人這一滑,連帶著把黎夫人也帶的重心不穩。
白靈筠飛速繞後,兩條手臂一邊一個撐住二位夫人的後背。
戴沛川急的原地跳腳,想上去扶一把又顧忌著男女有別。
好在白靈筠出手及時,下盤穩,兩位夫人又都是體態輕盈的,虛驚一場後,三人很快調整,重新站好。
沈夫人拍著胸口,受了驚。
她自己摔倒不打緊,萬一把身體羸弱的黎夫人摔著可了不得。
待二位夫人站定,白靈筠退到沈夫人一側,舉止光明磊落,面上落落大方。
沈夫人拉著黎夫人的手,緊張的上下左右四處檢視。
“姐姐傷著哪裡沒有?”
黎夫人臉色微紅,搖了搖頭。
“我無事。”
沈夫人見狀,先是一愣,隨後掩唇輕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