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散了之後,皇上又留下幾個內閣大臣和小六,幾人再商討對策。
義雍帝問:“小六,具體有什麼措施?”
“父皇是同意開放津門給朱然通商,還是不同意?我們不能閉門造車,要給點好處人家,才有交流學習的機會。”小六說。
“六皇子,沒有開放津門港口,朱然的貨也在江南地區暢通無阻,甚至來到京城,他還想什麼好處?我估計,他只是要個面子,要個臺階下,算是對陳氏起兵的賠償,但是,我們必須提高賦稅,限制他的商品數量,算是給我們一個交待,包括京城的貨,也要提高賦稅,把他的貨限制在江南一帶,這是我們最大的讓步。”陳柏樹說。
“我們也可以設立槍械火炮局,專門聘請工匠,既然是交流,甚至可以買朱然的火槍兵器來模仿,也可以重開幾個船塢,比如金陵船塢,朱然能造的,朝廷也能,只是朱然鑽了朝廷禁海的空子,朝廷反而成了後來追趕者。都是禁海惹的禍。”何以休說。
“何大人的意思是解除海禁?”小六試著問。
“那是必然的,否則造出來的船隻能在內河走,和以前相比並沒有什麼改變?”何以休說。
陳柏樹插話說:“解除海禁還得一步一步來,不可以一下子放開,防止海盜肆虐過甚。”
何以休卻說:“朱然就是最大的海盜,有事可以找他,他要坐享通商的好處,就必須負起這個責任。開放津門口岸時,直接加上這項條款給他。”
商討的結果是由小六去主持籌辦槍械火炮局和重開船塢,各部居中配合。眾臣散後,義雍帝獨留小六說話。
“小六,既然松江府唯朱然馬首是瞻,我們可以請江湖人士做掉朱然,豈不是可以一勞永逸了嗎?”義雍帝建議說。
小六大驚失色,忙勸阻道:“父皇千萬不可,此例一開,就是無休止的相互報復,京城需要無休止的關門盤查,朱然固然重要,但是,沒有朱然在,松江府船廠依舊正常運轉,朱然就是要培養這種制度,一種集體決策,缺了誰都可以運轉的制度。我們和他正面競爭,即使沒勝算,也不會落下風。再說,朱然一直在培育海外基地,並無心入主中原內地,為的是避免武力衝突。如果我們主動挑起,讓他和他的手下改變主意,恐怕大康永無寧日,不是福音。”
義雍帝心有疑慮,說:“你怎麼斷定他沒入主中原的野心,怕是到時候,由不得他個人喜歡,他下面的人會替他拿主意。”
小六說:“他認定以後的世界運作,只要大家武力相當,大抵要靠商品貿易來創造財富和佔有財富,比拼的誰的作坊技術強,誰才會佔有更多的財富和資源,要想技術強,就要比誰的人才更多,更強,而比人才,就是比政府制度,人才政策誰的更優,更能吸引人。在松江府船廠,有技術的工匠的工薪是很高的。普通讀書人在那裡並沒有明顯的優勢。
但是,階層還是一樣有的,只不過換了一批人。朝廷要學習他,也必須學習他的制度,這一點,才是朝廷做起來最難的。”
聽說朱然沒此野心,皇帝放下心來,但聽說要放棄很多,學習對方的制度,這就變相地放棄了很多權力,而且還不是自己放棄就能解決,還要很多上層貴族放棄一部分權力,怕真不是一件易事。
小六還告訴義雍帝,以前康親王和忠信親王的兩個庶子在朱然軍中也擔任很高的職位,而這兩個人,當時還是皇帝出面強壓送去給朱然的,忠順親王的一個庶女芍藥也在朱然那裡任高管。皇帝很是震憾,人才都外流了,但是,外流之前,大康朝誰也瞧不上他們啊?
義雍帝透過特殊渠道知道,小六也有幾個小舅子在朱然船廠任職。真要和朱然全面開戰,不知康親王,忠信親王,忠順王和小六他們站在哪一邊,細思恐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