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嘆息一聲,揉了揉額頭。
她又不是個糊塗之人,怎會不明白江昭月確確實實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可凝兒,是她當作親女兒養大的,凝兒從小穿的衣裳,吃的食物,戴的首飾,看的書,都是經自她手。
她在江玉凝身上投注了太多感情,太多心血,她沒辦法不去愛這個孩子,即使知道她不是自己親生的。
她自問身為一府主母,從未苛待妾室庶女,至多是放任不管罷了。
她不明白喬姨娘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為何要將她的孩子換了。
且她看今日的江昭月,脾氣秉性全然不是她喜歡的樣子,她的親生女兒,被一個姨娘養壞了。
說不生氣,不憤怒,是不可能的,她處死喬姨娘的心都有了。
可只要一想到喬姨娘畢竟是凝兒的親孃,她便狠不下心來。
凝兒天性善良,若處死了喬姨娘,凝兒恐怕又要病上一場。
侯夫人道:“凝兒這裡讓人好生照看,不得怠慢,便去瞧瞧二小姐吧。”
“是,夫人,奴婢定會照顧好大小姐!”江玉凝的大丫鬟青桃聞言打了簾子進來。
青桃唇角壓不住的笑意,在夫人心中大小姐才是最重要的,讓他們不得怠慢,便是讓他們不要聽信傳言的意思!
“夫人!您快去清芳院看看吧!二小姐要杖斃丫鬟!還揚言要杖斃喬姨娘!”
侯夫人正準備起身,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道急切的喊聲。
侯夫人聽見這話臉色瞬間慘白!
喬姨娘究竟養出來個什麼東西?
推己及人,她與凝兒母女情分深厚,想來喬姨娘同江昭月感情也是深厚的,江昭月怎可說要杖斃喬姨娘?
“這還沒承認她的嫡女身份,便如此刁鑽跋扈,任性妄為,陳嬤嬤,去清芳院!”
侯夫人帶著陳嬤嬤,怒氣騰騰地往清芳院去。
侯夫人走後,江玉凝從床上坐了起來。
“青桃,去盯著!”江玉凝對青桃道。
“是,小姐!小姐不必擔心,夫人心中還是小姐最重要,二小姐還說要杖斃喬姨娘呢,您是沒看見夫人當時的臉色,連養母都要殺害的惡毒之人,夫人定是寒了心了!”青桃寬慰江玉凝一番後才往清芳院過去。
孫嬤嬤端著一碗安神藥來到江玉凝床前,一口一口地餵給她喝。
“大小姐,喬姨娘,可要處置了?”
孫嬤嬤目光如刀,多喝了幾口酒,說漏嘴,這話誰信?
喬姨娘,定然是生了二心了,說不定當真與那江昭月生出了母女情分,此人是留不得了!
“何須我們動手,想讓她死的人,多著呢。”江玉凝喝下安神藥後,便躺下休息了。
*
侯夫人心中有氣,步子走得急,饒是如此,也走了好一會兒才到偏僻的清芳院。
清芳院靠近侯府後院圍牆,是最為偏遠的幾個院子之一。
江玉凝所住的芙蓉閣,距離侯爺夫人所住的正院沒有幾步路距離,也是侯夫人擔心江玉凝每日前去請安難得走才安排她住那裡的。
至於小妾庶女,侯夫人都是直接打發到偏遠的院子,眼不見心不煩。
光從外面就能看出清芳院的破舊,院門木頭間的縫隙都有一指寬。
見此場景,侯夫人心中的怒氣頓時消去大半。
“是夫人!夫人來了!”有人叫道。
侯夫人在陳嬤嬤的攙扶下踏進了清芳院,院子很小,一眼便看全了,房門大開,連屋中也一併看完了。
實在是沒有什麼可看的,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一張桌子一套破舊茶具,幾乎就算是清芳院所有家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