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你太心軟。”
段易影一震,倏然抬眸。
“若是你當初一刀殺了我,也省了如今恁多的是非。”夢無痕淡淡一笑,接道。
臉色煞白,段易影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冷著臉,轉過頭去。
“這話說得真刺心。”隨著一聲輕笑,慕容華衣走過來。
橫了夢無痕一眼,她抿唇笑道,“當初的事情,從沒聽你怎麼提過。怎麼如今卻說出來惹他難受?”
“我不是惹他難受。只是想讓他知道,他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心狠手辣。”夢無痕微微一笑,道。
“你可把人看的真透徹。”慕容華衣似笑非笑地道。
“我自己的師弟,我自然知道。”夢無痕淡淡地道。
霍然轉身,段易影靜默半晌,忽道,“那你為何定要阻止我?難道在你心目中,我竟連一個朱棣都比不上?”
“你該知道是為了什麼。”溫和地望著他,夢無痕道。
目光復雜地望著他,段易影道,“你信不信,若我為帝,我會比朱棣做得更好。”
“我信。”夢無痕毫不猶豫地道。
“但你卻親手毀去了我三年的苦心經營。”
“你自認什麼都不比朱棣差。但是易影,有一樣自你出身開始,你就註定爭不過他。”
“什麼?”
“血統。”夢無痕沉聲道。
“血統?!”段易影悚然一驚,抬眸。
“如今諸王各據一方,隱然有與朝廷分庭抗禮之勢。燕王如今登高一呼,諸王雲集響應,紛紛來投。你道是為何?一來,他手握數十萬兵馬,是如今唯一能和朝廷抗衡的勢力。二來,他乃先皇嫡子,皇上親叔,便是謀了皇位,這天下還是他朱家的。”
望著他的眸子,夢無痕接道,“你便是奪了燕王兵馬,逼宮稱帝,又能如何?只怕到時諸王群起而攻,直逼京城,你這龍椅又能坐穩多久?”
“我若攻下應天,憑藉手頭數十萬兵馬,再以長江天險為憑,諸王又有何懼?”段易影哂然一笑,眉目間錚錚傲氣,道,“十年之內,我必肅清宇內,令那些所謂的王孫諸侯跪在我的金鑾殿下。”
“十年之中,你又知道會發生什麼?”夢無痕淡淡地道,“我朝富庶,四周領國虎視眈眈。瓦剌、韃靼、女真,無一不在伺機而動。屆時你內憂外患之下,如何保得天下太平?何況一旦戰禍四起,百姓民不聊生,你又於心何忍?”
“所以,你就逼我放手?”
“易影,我且問你,你奪這天下究竟是為了什麼?”夢無痕沉聲問道。
奪這天下是為了什麼?
段易影抬眸,目光湛然,道,“大丈夫在世,自當成就一番功業。”
這人生的極至,便是登上皇座,俯瞰眾生。而這九龍寶座,朱允炆坐得,朱棣坐得,為何他就坐不得?
搭上他的肩膀,夢無痕緩緩道,“成就功業,卻為何偏要拼著生靈塗炭,奪那九五之尊的寶座呢?即便你坐上了龍椅,踏著那麼多人的鮮血,你就心滿意足了?看看這蕭索的建州城,想想濟善堂裡那些吃著觀音土的老人孩子,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段易影默然,神色複雜地側過臉去。
朝遠處遙遙一指,夢無痕淡淡笑道,“何況,江山大好,難道就只有在那龍庭之上,才能成就功業嗎?”
身子驀然一震,段易影抬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出去,只見遠山如黛,雲淡風清。原本三年心血付諸東流,他不甘之餘,又覺心灰意冷。
如今夢無痕的一句話,卻彷彿驚雷般在腦中炸開。
不錯,天地乃大,龍庭之外亦是豪傑並起,想要成就一番功業,又有何難?他豁然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