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娘子嫁人而被瞞下,斷母女之情,辱夫人愛女之名,這才是有違倫常忤逆大罪…”
半芹的眼淚一滴滴的落下。聲音也變得哽咽,但她努力的讓自己的話說的清晰。
此時臺上的節推點點頭,這種悲情戲讓小丫頭來演是比年長的媽媽們效果要好一些。
但是。也僅僅是好一些而已。
他們這些人什麼慘案冤案沒見過,要是斷案靠的是誰哭的慘那就早亂了,更何況今日的案子更不是靠訴說,而是靠關係。
節推輕輕嘆口氣,眼角的餘光看到旁邊的通判嘴角的冷笑。
“所以,我家娘子不是在乎財帛多少。也不在乎夫人留下的多少嫁妝,她不是要爭搶那些財帛店鋪田莊金銀珠寶,她是要爭母名,爭她跟別人一樣,有母親疼,也為夫人爭,爭夫人愛女之名!這是她的母親堂堂正正給她的東西,沒有人能奪去,不管以什麼之名!”
堂下的半芹拔高聲音,流淚看向堂上的二位大人,跪行前兩步。
“我家娘子一定要告,要爭,族中已經不公不平,我家娘子不信,所以一定要請官府明斷,哪怕官司打上上十年二十年,哪怕一輩子不嫁人,我家娘子也要打這場官司,也要大人斷清正名,決不讓夫人蒙受此等不白之名!”
她說罷叩頭俯身在地。
伴著話音落下,堂上節推的猛地坐正身子,而與此同時,一旁的通判也坐正了身子,臉上似有不可置信。
程大老爺也聽清了這些話,不過神情倒沒有什麼不可置信,反而不屑的哼了聲。
“真是荒謬!胡攪蠻纏,這怎麼就成了汙辱她母親了?……”他說道,一面看向堂上,眼神示意別再廢話了快點結案退堂。
但當他看到堂上官員的神情時不由怔住了,話也戛然而止。
通判大人怎麼好像變了?
程大老爺的視線掃過大堂,發現不止堂上的大人,在場所有的吏員衙役也都神情變了。
出了什麼事?
程大老爺慢慢的凝神,方才的話,難道有什麼不對?
不,這些話沒有不對,簡直太對了!
滿堂的官員與吏員衙役心裡都在狂喊。
相比與適才程大老爺的話讓他們覺得如雷滾過,此時這個軟軟小丫頭的聲音卻讓他們耳鳴轟轟。
其實這小丫頭方才哭著說了那麼多,他們並沒有聽進去,但最後這一段,他們卻都聽清了。
不在乎財帛,不爭搶嫁妝,要爭的是名…
一定要打官司,打一輩子!一輩子!
說起來很少有爭家產的官司,一時因為人倫束縛,另一個原因則是錢。
原本弟兄兩個爭一份家產,在衙門裡走一圈的話,家產就要縮水一半還要多,官司哪有那麼好打的,衙門好進不好出,尤其是這種不涉及人命的錢財官司,官員胥吏們更是肆無忌憚,上上下下誰都要咬一口。
這種損己利人的事傻子才會幹呢!所以很少真的有這種官司送上門。
但現在真的有傻子送上門了!而且還是擺明了不要家產,只要清名的傻子!
他們最喜歡這種愛名不愛利的官司了!
這意味著什麼?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明白過來了!看向李節推的眼神不再是疑惑以及嘲諷。
怪不得這木匠小兒連臉皮風度都不要了,赤膊上陣也要攬住這個官司!
想想看吧,想想看他們方才看到的嫁妝單子吧!
這金山銀山的扔在眼前,誰不赤膊上陣啊!這撈一把就足夠半輩子過活的金山銀山,誰還管他孃的對方是誰啊!
什麼江州大族,什麼程家老爺,反正不是我們無事生非滋擾,而是你們自己送上門的,我們依律照章辦事,堂堂正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