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顏道了聲告辭便離開,直到月上中天,她才驀然回過神來,如夢初醒般地拿出筆墨紙硯,匆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
屈之甚者信必烈,伏之久者飛必決。
她將紙摺好裝進信封中,疾步走到門旁又忽然退了回來,默然佇立許久,夜風從窗中吹入滅了案臺上的孤燈,月光便毫無顧忌地侵了進來,拉長了她的影子,寂寥如覆了一層白霜。許羲和轉身頓然後退幾步靠在門上,將那信捂在胸口,貝齒死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出聲,兩行清淚從雙眸中無聲流下。
月光滄桑了夜色,忽有淙淙琴音被風吹進房中,捲起簾幕重重。那琴音同我之前在夢中見過的那個在紅梅林中撫琴的白衣男子所奏竟一模一樣,哀婉沉鬱,悲傷欲泣。畫面就在此刻忽然隨著琴聲的韻律出現一條條裂痕,直到蔓延上整個畫紙,爾後琴音漸稀,那些裂痕才一條條合上,之前的明月清風不再,一座古老的城牆在畫中顯現,如年將休矣的枯木,搖搖欲倒之勢已現。
許羲和回到許宮的時候許君硬是強撐著一口氣去城頭親自迎她回宮,翌日許君便將王位傳於她,並予她十八字要她記住:經國家,固社稷,存人民,明是非,決嫌疑,別異同。
如此,許羲和成了九州的第一位女君。
在那之後的第四日,許君終於絕了強憋著的一口氣,薨。
許羲和即位時朝堂之中並未有太大非議,或者說那些大臣即使有非議亦不敢明著提出來,畢竟許國臣民信奉神靈,而現在許羲和在他們心中就是神的化身,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朝中縱有反叛之人亦不敢輕易起兵取而代之。許羲和即位一月,將朝中大小之事處置得盡善盡美,無一紕漏,國人大幸明君臨世,然而在她提出要將在西荒塞外流放的冷氏一族接回沐州時卻碰到了釘子。
第一個站出來反駁的是華氏一族,華氏與冷氏祖上是為親家,冷氏一族與元氏結盟後便拋棄與華氏一族的聯盟,致使華氏一族日漸衰退,華氏族人懷恨在心,所以冷氏落馬的時候華氏亦出了不少力來落井下石,所以此番自然不希望冷氏族人回來。況且冷氏元氏兩族雙雙落馬,如今朝堂之上正是華氏一族的天下,許羲和初即位,根基尚淺,故要接回冷氏一族的提議毫無意外被諸大臣極力反對,最後不了了之。
事情出現轉機是在半個月後,那是個雨夜,許羲和正在案旁批閱奏章,嘩啦啦的雨聲亂了思緒,宮人突然推開門稟告說一位婦人前來找她。
那婦人一進來便跪倒在她跟前,將手上的東西恭敬呈上,抽抽搭搭地說道:“臣婦懇請陛下昭冷氏族人回來,否則……否則阿儀……阿儀她……”
許羲和皺眉看著婦人,揮手叫一旁的宮人退了下去,抿了口茶道:“寡人記得你,登基大典上見過的,你是……華夫人?”
那婦人受寵若驚,忙應道:“是是是……正是臣婦。”
“你來找寡人想說些什麼?”許羲和漫不經心開啟那婦人之前遞上來的帳本,臉色卻越看越黑。
“是臣婦的小女兒阿儀,隨冷氏族人一同去了塞外,那裡日子那麼苦,臣婦……臣婦實在不忍看她在那受苦……”說著偷偷拭了一把淚,“這是華氏族人這麼些年來擅權舞弊結黨營私的證據,臣婦將它交給陛下,希望陛下讓我們阿儀回來……”
許羲和抬眸冷冷看著她,“不知夫人知不知道,這麼多的罪狀已夠讓華氏一族夷族,到時候就不再是流放受苦的問題。”她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傾身低聲道:“到時,你們華氏一族都得死。”
那婦人嚇得坐倒在地,許羲和直起身轉過身冷冷喊了一聲,“送夫人回府。”
幾日後西北阜州旱災的訊息傳到沐州,許羲和為撫民心親自去了趟阜州,那裡的臣民見到她都如見神靈,行三跪九叩之禮,呈牛首彘肉之物,一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