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抓住了!!!”
元貞夫人臉上頗有怒意卻不好發作,畢竟許羲和現在看起來心智不大健全,又是許君的長女備受寵愛,元貞夫人只好壓著怒氣衝左右喝道:“還不快給本宮解開!”
“是……是……”婢女們忙藏起笑意上前七手八腳地幫她解開,許羲和撇撇嘴一副被攪了興致的樣子,轉眸又看到元貞夫人身邊站著的冷長淵,眼中倏然一驚,又很快用笑意將那驚意掩去,她上前幾步走到冷長淵面前,細細打量著他半晌,突然問道:“你為什麼不笑?她們都笑了。”
冷長淵一雙鳳眸淡淡地看著她,神色依舊無絲毫改變,許羲和踮起腳伸手扯著他的雙頰向兩邊拉,試圖讓他笑,元貞夫人見狀喝道:“還不快將公主帶進去!成何體統!”
許羲和雖是不肯卻終是敵不過眾人被帶了進去,元貞夫人理了理雲鬢華裳對冷長淵道:“公主有時就是如此,讓冷大人見笑了。”
“不敢。”冷長淵微微低首,臉上明顯被拉出了紅印。
“還勞煩冷大人在此先等候片刻,過會再為公主把脈,本宮就先回去了。”
冷長淵作揖道:“恭送夫人。”
冷長淵站在外殿等了約有一刻,裡面的哭鬧之聲才漸漸歇了下來,有婢女出來將他引了進去。紗帷輕垂,裡面人影朦朧不清,只聽得到小聲的哼唱之聲,又偶爾夾雜著莫名其妙的笑聲,冷長淵被引坐在床緣,隔著細膩的絹布搭上了公主的皓腕,片刻後蹙眉看向帷幔,只見那裡面一雙大眼正死死盯著他,如墨色的玲瓏棋子般。
冷長淵收回手,道:“公主受了風寒,方才又赤腳跑了多時,寒意侵體,待會我親自去醫閣抓些藥,你們熬了與公主喝下。”
“勞煩太傅大人了。”
“應該的。”語畢起身對方才答話的婢女道:“你隨我去趟醫閣罷。”
然而冷長淵後來抓的那幾味藥卻讓人不能理解,雖然單看的話個個都是醫治風寒的好藥,但組合在一起因藥性相剋功效也就會降低,雖不會成為毒藥卻也不能算作良藥,那些藥材放在一起熬出來的話只能說是一碗既不好看也不好喝的水,沒有任何療效,反倒讓病人沒事找罪受。冷長淵既是許國久負盛名的才子,連許君也如此相信他,想來他應是對藥理頗為精通的,卻不知他為何要這樣做,如果是因為許羲和之前拉了他的臉就心生報復的話那就太小肚雞腸了。
次日依舊是辰時早課,這次公主倒來了,不過只是人來了,心卻沒來,其他的小姐姑娘都很認真地聽著,恨不得將冷長淵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腦中,她卻埋頭在底下鼓搗自個的事,明目張膽地在紙上胡亂畫著。冷長淵無法,只得收了她的紙筆,許羲和癟著嘴看著他,那樣子似乎一下子就能哭出來,冷長淵沒有理她,依舊講著課,後來她也慢慢聽了,還不時蹦出一兩個問題來。
講到“面一旦不修飾,則塵垢穢之;心一朝不思善,則邪惡入之”一句時,許羲和突然疑惑問道:“首面與心怎麼能比?就算首面垢也不妨礙心思善啊。”一句話說完便聽到身旁傳來竊竊笑聲,許羲和茫然四顧,被打斷的冷長淵默然片刻,道:“公主的問題,臣課後會單獨回答。”
一節課罷,冷長淵拿著書卷離開尚書閣,路過閣院假山時聽到山後傳來幾聲竊竊私語,一人道:“大公主整日不修整儀容,問出那樣的問題真是應了她平日的樣子。”
其中一人壓低了聲音道:“不是說咱們大公主是個痴兒麼?”
“你才來的不知道,公主原先不是這樣的,五歲時她的母妃婕夫人死後才變成這樣,時好時壞,說不準。”
忽而有悉悉索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接著有另一女聲在假山後面響起:“你們……在說什麼啊?”
那聲音,分明是許羲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