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燈下開啟木匣子將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細細翻著,有師傅生前做的各類筆記,還有一些未著片塊墨跡的書信,壓在木匣最底下的是一本有關祭術的書,名曰《九州祭》,師傅生前當著我的面燒過一本,這是便那本的下冊。
我翻開那本書,泛黃的紙頁上傳來封塵多年的味道,字跡是前朝用的小篆,如今早已模糊不清,唯有一頁尚還完整可辨,我摸索著一路讀下去:祭主死,血祭亡,祭主死未滅,血祭三載亡,天命改,祭師歿。
“天命改,祭師歿……這是何意?”我正迷惑不解,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我趕緊將書合上放進木匣中。
門被推開,果不其然是未央,手中端著盛了藥的瓷碗。我的腳雖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未央怕留下什麼後遺症便每日給我熬藥,喝藥這事堅持個三四天是沒有問題的,可一連半月他一次不落,搞得我都快對這東西有心理陰影了。可畢竟是他親手熬的,我一個醫師也沒理由抱怨藥難喝,所以每次都不得不皺著眉喝光它們。
我看著未央坐在桌前用勺子撥涼湯藥,小心開口問他道:“事情……都說好了麼?”
他微微頷首,將涼了的藥端給我,我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端起碗喝藥時卻聽到他幽幽開口道:“千千,我們私奔吧。”
“咳咳……咳……你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誰把離聲入舊弦(一)
我收拾好東西同未央離開的時候,遠空天光沉鬱,啟明微亮。
未央說師兄確實答應了我們的婚事,而他所謂的私奔就是私下裡偷偷奔走,目的是給隱歌和我師兄製造獨處的機會。
他這個藉口找得……嗯,深得我的真傳。
未央說帶我去流破山,卻要從趙國取道走水路,刻意避開了宣州,我想到之前他因為我而沒能去宣州一事,於是在鄞州一家客棧打牙祭時便問他道:“你之前不是要去宣州嗎?何不這次順路?”
他展扇輕笑:“你這腳還未好,我可不敢帶你走人多的地方。”
我撇撇嘴:“我又不是那種不知分寸的人。”
“你若知道分寸還能把自己傷成這樣?”
我:“……”
唉,與他爭論,我從來就沒贏過。
我們離開鄞州的時候見到許多人都往城南的方向跑,一問才知道是天命婆婆來了,這所謂的天命婆婆我也只聽過名字,精通卜卦之術,這也是九州趙國作為一個彈丸之地的小國能長期存在的原因。傳言天命婆婆一年只出一次關,出關後算滿一百卦便會閉關,天命婆婆算出的卦極準,無論是求仕行商,抑或是生死姻緣她都能一一算出來,當然這也不是白算的,問卦者需交三百兩銀子。
未央對此事毫無興趣,拉著我欲走,我扯住他袖子道:“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吧。”
他挑眉:“我可沒有那麼多銀子讓你去問卦。”
“誰說我要問卦了,我只不過是好奇那天命婆婆長什麼樣子罷了,你難道不好奇嗎?”
“不好奇。”
“……”
他已經很少能在一天之內噎我兩次了。我忍。
最終未央還是被我拉去看熱鬧了,天明臺前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許多人,我踮著腳尖向臺上望去,只見臺上懸著四張巨大的帷幔,其後隱約見到有人影微動,帷幔前擺著三尺長的紅木案臺,案臺上焚香三根,案臺兩側站著手拿木案的白衣侍女,有幾位出手闊綽的世家紈絝已經交了銀子候在一旁了。
我洩氣地盯著那帷幔:“難道不交銀子就見不著她老人家一面嗎?”
未央點點頭,“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是這樣的。”
“那我們等她出來的時候再看吧。”我轉身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