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後的一塊怪石上坐著,不理會未央瞬間僵硬的眼神。
其實我是有私心的,我的確是想去問卦,問問我和未央的姻緣會怎樣,從一開始答應嫁給他時我的心就不知為何突然慌慌的,總害怕自己會抓不住他,會失去他。昏迷之時我曾做過一個夢,夢見自己隻身在一個奇怪的地方,那裡沒有未央,沒有師兄,沒有阿桑與何慕,無論我怎麼嘶喊都沒有人回答我,四周空蕩蕩的,一切都彷彿是死的,如人間地獄般駭人。我醒後一直在害怕,又怕未央擔心不敢告訴他,所以想趁這次機會問一問天命婆婆,雖然沒有銀子,但興許可以用別的方法換她一卦也不定,總之先見她一面才是主要。
未央收攏好扇子無奈走到我身邊,半蹲下身問我:“你真的這麼想見到婆婆?”
我點頭如搗蒜。
他嘆了一口氣,將手伸給我,“我帶你去。”
“啊?”
彼時我才知道,未央與天命婆婆是有淵源的。
未央的師傅隱寒祭師同天命婆婆曾是同門師姐妹,那時元晉還未滅,因元晉太淵始祖對古巫餘族趕盡殺絕,所以僥倖活下的族人為了保命只能東渡扶桑國,他們在扶桑建立了專門培養巫師的祭天司,而天命婆婆和隱寒祭師便是出自那裡。三十年前我師傅奉命去扶桑尋找古巫遺族,也就是在那時遇到了隱寒祭師,隱寒祭師是個果敢決然的女子,她與我師傅相愛後毅然離開扶桑回到九州,至此與祭天司斷絕往來再無瓜葛。
“那這麼說天命婆婆算是你師叔?可你師傅當初不顧同門情誼離開扶桑想來你師叔現在也不大樂意見到你吧。”我問他。
他頷首認同,用扇端輕輕敲了敲我的腦袋:“可是你這丫頭執意要去,我又有什麼辦法?”
我拽著他的袖子,痴痴笑了幾聲。
未央帶著我穿行於鄞州的各個小巷,一會左拐一會右轉我已是暈頭轉向,忘了來時的方向,最後他終於帶著我停在了一座古老的宅院前,我抬頭看那匾額上寫著天命府三字。
這宅子看起來陰森得很,宅門大敞,門前白綾如絲,如同鬧鬼一樣。一位白衣女子突然走了出來,綰著高高的飛仙髻猶如話本里描繪過的女鬼一般,我不由自主往未央身後退了幾步。
她向我們行禮,“公子可是隱寒祭師的弟子?”
“正是。”
“婆婆已命奴婢恭候公子多時,公子請進。”
未央牽著我走進宅中,我小聲對他嘀咕道:“難道天命婆婆真的什麼都能算出來嗎?她怎麼知道你會來找她?”
未央只笑笑沒有回答我。
我們被帶到一處屋室,屋中的擺設很簡單,紅木圓桌上擺著冰裂的杯盞,身後驀然傳來咚咚的柺杖之聲,我轉身向裡屋看去,一位穿著黛藍深衣的老婦人走了出來,滿頭銀髮被桃木簪鬆鬆綰起,手中拄著鳳頭的柺杖。
未央作揖道:“未央見過婆婆。”
原來她就是天命婆婆?那之前天明臺上的又是……天命婆婆微微頷首,隨後將目光落到我身上,我忙行禮道:“千諾見過婆婆。”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緩緩開口,聲音如歷經滄桑般沙啞:“你就是那個孩子啊。”
“什、什麼?”我不解地看向未央,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對天命婆婆開口道“婆婆……”
天命婆婆打斷他的話:“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未央鬆開我的手,我反射性地上前半步扯上他的袖子,他回頭撫慰似地朝我笑笑,將袖子從我手中抽走,隨婆婆去了裡屋。
他們在裡面談了很久,我幾次想偷偷溜進去看看都被那個白衣女子攔住去路,最後只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地悻悻走開。之前我帶未央去見竹華醫尊時也是這般,明明是我要來的,現在卻同我什麼關係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