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說過讓你收一個養子的吧。”
“就是為了這事兒回皇上吶,”袁太監微微笑著,並不十分緊張,輕聲道,“老奴不敢違了皇上的旨,只那個孩子實在太好,人好,名字也好,老奴想著,莫不是這就是某種寓意,也不好違背了,這才來請示皇上,可能把那個小的也收了,伴著那個大的,也顯得不那麼孤單。”
當今是其母獨子,未曾登基之前,在兄弟中勢單力薄,總少不了感慨自己沒個幫襯的兄弟,聽到“孤單”一語也頗能理解,卻不解前一句,“名字好?”
“是吶。”袁太監點著頭說,“那孩子名叫長生,可不是名字好麼,我就想著,縱不能收他為子,也不好讓這白白送上來的‘長生’就這般溜走。說來也是老奴貪心,看著那孩子長得好,仙童似的,又聰明伶俐,實在是捨不得白給了別人。”
一口一個“長生”,一口一個“仙童”都觸動了皇帝的心思,皇帝今年已經快五十了,人生七十古來稀,自來當皇帝的都沒有過六十的,他也起了長生的念頭,只礙於朝臣,不好明目張膽求仙問藥,但到底痴迷起了道教,請過幾個真人說法,也吃過幾枚“仙丹”。
“長生,袁長生,願長生,果然是個好兆頭。”皇帝面上有了喜色,又體會出袁太監的一層忠心來,願長生,可不就是願自己長生麼?
“老奴替我那幼子謝皇上賜名。”袁太監說著就行了一禮,面帶喜色地坐定了這個“幼子”的身份。
皇帝呵呵笑著,心情極好地跟袁太監聊了聊自己的幾個兒子,說起了所謂的愛子之心。
才得了兩個養子的袁太監跟著也說起了為人父的喜悅憂愁,“以前還道哪裡有那般愁呢?我看著各位皇子,樣樣都好,再沒有這麼齊全的了,還道皇上多慮。如今自己成了父親,才知道這愁都從何處來,我那長子只會賣乖,旁的還看不出來,只愁以後不學好。但這幼子著實是聰明,自個兒學書都學了不少,只苦於無人教導——唉,只怕將來是老奴這身份拖累了他,讓他被別人瞧不起。”
袁太監此話說得頗為感觸,以前他就有這種看法,無論他在皇帝面前多大體面,那些官員也瞧不起他,雖不敢當面對他如何,但翻過臉去,不罵兩句便是好的了,再沒有能夠說話的。
如此一來,若是養兩個兒子只當為自己養老送終,不求權勢圖個富貴也就無所謂。若要求權勢,本朝沒有武舉一說,從軍又都是軍戶,再者昇平日久,也不是能憑戰功起來的時候。若是科舉,卻要有一個師父才好,而這師父——有哪個飽學之士願意給個太監養子啟蒙?
若要次一等,求個舉人秀才啟蒙的,袁太監卻覺得丟了臉面,這一來,可不就是難。
因有著在潛邸時候的情分,皇帝又是看著這個十來歲的小太監一步步成長為現在這個四十多歲的大太監的,又知道他是因為曾替自己中了毒,損了命數,這才如此顯老的,更覺得親近,哪裡容得別人瞧不起,當下就板了臉,給了話,“給那翰林院的曹德說,朕讓他去教長生。有他教導,有朕看著,長生定能好好的,這樣,可放心了?”
袁太監感動得兩眼溼潤,謝恩之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又說了不少感人至深的話,倒讓皇帝愈發觸動了些心腸,還發了話,讓他明日把那長生領進宮來瞧瞧。
長生,長生,對皇帝總是有著些不同的寓意,但是得到這般厚愛,還是讓袁太監有些惶恐,他是看出長子未必能為,才想著讓幼子多添光彩,以後也要為自家光耀個門楣,卻沒想到會引得皇帝這般護短。
一邊惶恐,一邊又是得意,若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長生小小人兒,哪裡能有這般福氣?
這樣想著,回去了少不得又把王平拎到身前教導了幾句,現學了些簡單的規矩,見得他做事條理分明,一點兒也不像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