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麼不去打不去殺,怎麼不去報仇!枉費姐姐待你滿腔真情!我問你,在泰國被侖蓬追殺的時候,是誰為了掩護你隻身引開殺手?紅山港搶了餘家的貨,又是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也不吐露分毫?我姐姐十根腳趾的指甲是一顆顆拔掉的,她那麼愛跳舞,到死也沒再穿過舞鞋!又是誰,不計名分陪著你,怕給你丟臉,遇到重要宴會還要親自幫你找個更加得體的女伴!她死了你就任由她死了,不去報仇,如今那姓卓的兒子死了,就在這喊打喊殺!你不是人!”
“閉嘴!”嚴耀欽的斷喝如一聲驚雷,整間書房為之震顫,“你是沒記性,還是沒耳朵!他不是什麼姓卓的兒子!他叫嚴卓揚!是我的兒子!”
…
卓揚的眼前模糊一片,看東西像罩著層磨砂玻璃,影影綽綽。聲音都彷彿來自很遙遠的地方,要集中精神豎起耳朵才能聽清楚。
他忽然感到十分可笑。這是一個黑色笑話嗎?自己死了,又活了,卻重生在了殺死自己的真兇身上,世間還有比這更荒誕更扭曲的事情嗎?
原來這麼複雜……康玉柔搶走了爸爸,媽媽害死了康玉柔,她的兒子又殺了自己……這些人活得真是輕鬆,放著大好的生活不去享受,整天玩著害來害去的遊戲……可這些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什麼時候出生,生成誰的孩子,這並不是我可以選擇的啊……
我只是想要得到愛,爸爸的愛,包容的愛,博大的愛,像個英雄和騎士一樣可以拯救我可以守護我的愛。作為一個有情感的人類個體,這樣的祈望很過分嗎?為什麼我就要因此失去生命?
如果是冥冥之中哪個神靈想要捉弄我,那麼請你放手吧。捉弄一個螞蟻般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是無法帶來任何樂趣的。你看,我只是個普通人,沒有遠大的志向,也沒有過人的智慧,不求成名,也不求富貴,最大的夢想不過是有個溫暖的家,有人疼愛,看看風景,嚐嚐美食,領略一番世間百態,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如此而已。
為什麼,我明明已經放下了,還要再次被捲進這千頭萬緒的漩渦?
康玉珠和嚴予行的身影晃來晃去,似乎在爭奪著什麼,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蚊子一樣在耳邊嚶嚶作響。隱約看到,嚴耀欽似乎掏出了什麼東西,高高舉起,對著自己的方向,黑洞洞,散發著冰冷堅硬的金屬氣息……
那是槍吧?你是要殺死我嗎?是要殺我,還是要殺掉嚴予思?
不對,你要殺的不是我,因為我已經死了。
“爸爸,其實我是……其實我就是……”說出自己的身份,就可以躲開這冰冷的槍口。可是為什麼喉嚨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那,憋得難受。
其實我是……其實我就是卓揚……可我真的一點都不想,在這樣的情境下,被逼著說出自己的秘密。
我想昂首挺胸地活著,想正大光明地做自己!可是為什麼要我死掉,要我不得已偷偷摸摸做著嚴予思,又要這樣,好像求饒一般說出自己的名字。
好恥辱!
…
這支槍嚴耀欽握得很穩,嚴予行和康玉珠紛紛撲上來搶奪,都被他一把甩開。
他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騙被人利用。偏偏嚴予思不但用柔弱無害的外表欺騙了他,還利用了他的恩情與信任。以前他以為,嚴予思只是個被慣壞了少爺,縱然氣量狹小、無法容人,也只是孩子心性。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然敢明目張膽地買兇殺人,要殺的,還是他的哥哥,自己的兒子!
他的目的,想想也不難猜測,既幫媽媽報了仇,又幫自己出了身為野種的惡氣,順便幫大哥剷除一個看上去越來越有威脅的競爭者,一舉多得。
嚴耀欽雙眼迸射出憤恨的怒火,直直逼視著倚坐在牆邊的小兒子,烏黑槍管高高舉起:“嚴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