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姬獨居偏院一隅,院中的春茶梅白的勝雪,粉如女腮,紅似晚霞,正是如火如荼的好時節。
央姬無暇觀賞。初紫自來儲府後便心神不寧,拈了好幾朵茶梅花,遮掩著騷動的心思。
這日是儲升壽誕第一日。
初紫道:“央姐,明日我且瞧著見機引裴將來看你。央姐如此鬱郁,倒是辜負了這一院茶梅。”
躺在椅子上的央姬身子向後靠,面色更加鬱郁,故作感懷:“我既已服侍了小千歲,服侍了便是服侍了,初紫說羽哥哥能不介懷嗎?”
初紫不疑有他,只顧著遮掩心裡的那點小算盤,爽利的笑道:“央姐多慮,裴將自有法子助央姐報仇,屆時央姐若是不甘,把小千歲千刀萬剮好了。至於旁的,裴將不是拘泥小節之人。裴將與央姐既定了娃娃親,又是信諾之人,怎會背棄?”
若不是重活一世,若不是死在裴羽的手上……
央姬只覺春茶梅開的正好,煞是心曠神怡。
這頭央姬正闔目沐浴在春光之下,誰能料到本該在應酬的九千歲儲升正緩緩走來……
初紫一驚,福身道:“奴婢見過九千歲。”初紫背脊都是冷汗。
儲升只道:“下去。”
初紫顧不上擔憂央姬,趕緊匆匆下去。
央姬聞聲趕緊起身,在距離儲升一丈處,福身恭敬道:“央姬見過義父。”
雙手攏於袖中的儲升著靛青色的太監服,蜂腰削背,腰桿筆直,冠玉之容上微有褶皺,幽深的伏犀眸斂的很深,一身陰氣。只消立在那裡就讓人背脊出汗。
央姬是怕的,又念著儲升是小千歲的義父,又覺得不怕了。
央姬自是明白儲升不可能無故而來。
儲升道:“本公公瞧著央姬倒是眼熟。倒是個機巧之人。甚好。”
央姬壓著心慌,仰顏淺笑:“央姬謝過義父指路之情。當日若不是義父相助,央姬耽擱了金蓮舞,那可是死罪。小千歲憐央姬薄命,力排眾議救央姬一命,更是大恩。央姬銘記於心,自不敢忘。”
央姬這番推心置腹也是取巧。儲升見慣這些阿諛攀附,把央姬這番誠心自動列為驢肝肺了,只覺此女甚是狡詭!
儲升抽出雙手,右手銳利的兩寸長食指赤金嵌紅珊瑚碎珠護甲直指大半個院中的春茶梅,意有所指道:“央姬覺得這茶梅長的可好?”
春花爛漫,美不勝收。央姬望了過去,讚歎:“自是極好的。”
儲升接著道:“央姬莫不是在敷衍本公公,這好,總歸有個好處吧。”
央姬笑容不減,緩緩道:“茶梅喜陰喜陽,有牆蔭護,採光適度,此為一處;央姬瞧著樹下土壤疏鬆,小溝排水禁澇,此為二處;京城方圓適宜春茶梅,此為三處。這天時地利人和都佔全了,哪有不好的道理?”
臥蠶眉幾不可見的蹙了下,儲升倒是笑了:“果真是姬門出來的。”
儲升食指護甲調了個方向,直指牆邊一處纖細的灌木,“央姬覺得這些又如何?”
只見三三兩兩的灌木雜亂荒涼,央姬捉摸不透儲升的意思,亦不敢厥詞。
儲升涼颼颼的笑了起來:“央姬無話可說了吧,這些玩意兒,不開花不結果,憑什麼佔了地兒!就該連根拔起,拔的一根不剩,是不是這個理兒!”
央姬只覺陰風陣陣,一顆心被扔進了三丈冰下。
不開花不結果的何止是這玩意兒,還有閹人……
眾矢之的的閹人一黨,人人得而誅之……
儲升向央姬逼近一步,繼續道:“央姬可看到這堵牆了?這些玩意兒也只剩這堵牆來蔭護了,可惜連牆都要倒了……”
閹人之所以能在京城橫著走,之所以能誅殺了太子耿晉和五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