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中流露貴氣,龜頭也不敢太輕忽,考慮一會道:「那你等一會,我幫你問問。」
白少情怔了怔:「嘆氣?」他發亮的眸子望著眼前水花。「因為景緻太美,所以嘆氣。」
「你想錯了。」白少情淡淡一笑:「我是書生,遊學差了盤纏,想在這裡為客人們彈彈琴,賺些腳伕費。」
封龍似乎覺得在水中站得太久,護著白少情回到岸邊,坐在涼石上。
「找活幹?」龜頭打量他一眼,尖聲道:「小哥哥模樣是不錯,不過我們這裡只要姑娘,你到別處問問吧。」
「真是隻為了這個?」封龍問:「沒有其他?」
這日,盤纏又缺,便找上一家青樓。
白少情微笑不語。
索性在北方趁著風光明媚好好散心,閒時湖邊吹簫林中撫琴。他已有計劃要入正義教門下,暫無心思繼續偷學武功,這幾日便當真象不會武藝的書生一樣輕輕鬆鬆四處遊蕩。
封龍的目光,忽然有點凝固。他總是深邃精明的眼瞳,瞬間有點迷幻的渙散,在望向白少情的片刻,多了點跳動的光芒。
白少情對著南面,苦笑道:「罷了,還你的人情還個夠本,我等一月快到了再去偷吧。」
沉穩的手,彷彿衝破層層障礙般緩緩而來,輕輕按在白少情看似瘦削的肩膀上。
三天後,才一身風塵地發現,已離莫天涯好遠。
白少情居然也有點痴了,就象他的肩膀第一次被人這樣輕輕碰著,就象他第一次被人這樣看著。朦朧間,竟有一種把自己交付出去的衝動。
越不去想,心緒越亂。他只想離封龍所在地方越遠越好,一路朝北,也不叫車也不買馬,心頭煩悶,居然連輕功也不想用,在官道上一個勁趕了三天路。
他交付自己的次數實在不少,唯獨這次,卻異樣緊張。
「為何想他?」白少情惱怒:「他是武林盟主,等我偷了劍入了正義教,兩人更是死敵。」
月光下的封龍英俊異常,那小麥色的面板和極有性格的濃眉,沒有一處不是天公仔細雕琢。
原打算三天後盜劍,可離開莫天涯才一天,封龍的爽朗笑聲,已經不時浮現心頭。
喉嚨漸漸乾渴,白少情蠕動嘴唇,他忽然不想再等。
「我不要你送。」白少情將碧綠劍擺在床頭前輕聲喃喃:「報你三天款待,蝙蝠暫不取此劍。三天後,我搶也好偷也好,一定把碧綠劍弄到手。」
「大哥……」
不過,很快它的主人就會看見它,把它重新珍惜地放回身邊,就象白少情取回屬於自己的黑衣黑鞋一樣。
幽幽一聲呼喊,似乎石塊扔在平靜地湖面,擾碎上面美得炫目的月影。封龍驀然一震,似乎醒悟過來,臉上又是驚惶又是羞愧,但各種神色一閃即逝,隨即微笑道:「少情,你衣裳都溼了,天雖然熱,這樣還是會著涼。」雙手還是按在白少情肩上,暗中運功為他把衣裳烘乾。
孤獨走在烈日之下,手也是空的。碧綠劍不見蹤影,它留在莫天涯,那間貴客已經離開的房間裡,和白少情一樣孤零零。
一陣暖意傳來,白少情定定望著封龍:他雖喜歡我,卻不敢開口。對了,他想著我高風亮節為人清白,怎知道我早就骯髒不堪?
那心呢?身體被誘了,心又如何。
一夜賞景,兩人之間多了一些說不出口的心思。天漸漸亮了,封龍看白少情一眼,輕道:「少情,你把眼睛閉上。」言辭中,居然少了昨天的光明正大。
黑衣黑鞋雖然已經隨他多時,卻不舒服。穿過封龍為他準備的絲綢和好鞋後,這些在街邊廉價買來的東西如何會讓人覺得舒服?白少情默默嘆氣,不過幾日,身體就會記住好東西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