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臉上,卻逸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很淡,很輕,但卻如此溫柔和滿足。如果白少情此刻正看著他,一定會情不自禁回憶起他在深夜林中吹響的簫聲。那簫聲,曾像某位婦人的歌聲一樣,安撫過白少情即將崩潰的心靈。
封龍沒有回應。
可白少情此刻並沒有看著封龍。他看著自己的劍尖,彷彿只有閃著寒光的劍尖,可以給他擺脫一切困擾的勇氣。
「你曾經問我,情為何物。」白少情輕輕開口。他的聲音很輕,彷彿只是在自言自語;或他的話,只是說給他的劍聽的。
「你抓走的女孩,在什麼地方?」
劍身光滑,映出他盪漾著波濤的眸子;映出眸子裡,稍縱即逝的決然。
「就在他們身邊的樹林裡。很快,她的穴道就會自行解開。」
他的目光堅定,眸子深處卻在劇烈盪漾。他將劍舉到眼前,彷彿要仔細看看劍尖的寒光如何懾人。
白少情點頭,「好。」
他盯著封龍。
他轉身,步出石室。
從今以後,再沒有人知道漫天蝴蝶是何等壯觀,又是何等動人;再沒有人會在初十攀上玉指峰頂,驚歎那銀河瀑影。
他的背影很堅決,彷彿這一去便不回頭。但他只跨出一步,就停住了。
輕輕一劃,濺出一抹猩紅,他從此就是天下第一,至高無上的武林盟主。
就在他停住的那一刻,白少情抽劍,毫不猶豫地劈向通道里,那條散發著黝黑光芒的粗鐵索。
如今他的劍下,正是最恨的那個人的喉管。
劍和鐵索交擊的火花,在黑暗中一閃即逝。
他曾那麼無助地渴望翻身,他曾那麼急切地渴望成為天下高手,他曾那麼衷心地渴望自己不再卑微骯髒,受人欺凌。
鐵索應聲而斷,而鑄劍莊的鎮莊之劍上,已經多了一個缺口。
他的目光無法離開封龍的臉。有那麼一剎那,他以為自己看見了上面淺淺的欣慰的曲線。那一掠而過的笑意,像封龍的碧綠劍無聲劃過心臟,在上面留下一道清晰的、血潺潺的痕跡。
轟隆隆的聲音,從通道深處一聲接一聲傳來。每一聲都震動眾人腳下大地。
他的武功已經不錯,雖然他的心在狂跳,白皙的手碰到劍柄時,卻變得很沉穩。彷彿這把古老的劍,給了他奇怪的力量。這種力量讓他終於明白,就在此刻,他掌握了一切。而掌握一切,卻意味著決斷。
守候在石門外的人們,臉色瞬間蒼白。
他緩緩地抽劍,劍身與劍鞘之間,磨出一道冷冽的聲音。
「斷龍石……」
他腰間的劍是鑄劍莊的莊主送的,是鑄劍莊的鎮莊之寶。烏黑陳舊的劍鞘,古樸的劍身。
「盟主!」
白少情長身而起,居高臨下,緩緩抽出他的劍。
「白盟主!」
總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錯過了此刻,便是再一遭的萬劫不復。
地極掠的最快,剛入石門,頭頂湧現一陣狂風,巨石當頭落下。
但封龍偏偏沒有說錯,他盼了許久,總算盼到自己作主的時候。
天極及時趕到,五指成爪,抓住他的後背就往後拉。
這逍遙讓白少情切齒痛恨。
「轟隆!」巨大的岩石,完全阻擋在眾人面前,通道完全被遮住了。
蒼白的臉,卻仍是稜角分明。眉間一抹傲然,誰也比不上的逍遙。
小莫額頭冒著冷汗,下唇已經被他咬出鮮血。所有人都擠在石門外,焦急地對付斷龍石;但小莫沒有動,他低頭看著腳下的圓圈,感覺自己快被痛楚扯得四分五裂了。
他仰頭,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