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咬上若言的頸動脈。
嗷!嗚!
不,不是頸動脈,很可惜,偏了一點……
所以他不顧前襟被抓,不顧手腕被扣,化作一顆奪目燦爛的流星,橫空而來,飛掠而來,像雨後溼漉漉、光燦燦的一道彩虹,像驚隼島上被人踩了窩,偷了蛋的氣到炸的隼鷹,把自己的腦袋直接砸上若言的脖子。
若言在千鈞一髮間驀地側頭,避過了頸動脈的要害,卻沒能完全躲過鳳鳴的牙,脖上肌肉傳來牙齒咬到肉裡的刺痛,前所未有的危險和刺激讓他凜然,不假思索地狠狠一掌抽到鳳鳴臉上。
牙癢!
啪!
麻癢,手癢,腳癢……
大殿彷彿也在響亮的耳光聲中驀然顫抖,隨著這聲音,鳳鳴如被狂風吹動的布帛,被巨大的力抽得身體橫飛開,撞上殿裡擺設的古樸優美劍架,砸得雞飛狗走,重重摔在地上。
因為他正憤怒著,磨牙著,癢著。
「你咬我?!」若言居高臨下,質問。
張開了嘴。
他是一個英明冷靜的君王,當他想控制情緒的時候,他總能很好地控制情緒。
是的。
可憤怒是可以傳染的,尤其首先爆發憤怒的這個人,在他心裡充滿佔據侵奪之心的,美好的,誘人的,生存了太久太久。
若言閃電般抓向他的右手腕,腕骨被鋼鑄似的五指緊緊扣住,勒到幾乎斷掉,混著劇痛的麻癢竄上鳳鳴的大腦,他渾身劇顫,然後張開了嘴。
他可以在很多人面前控制自己,卻一點也不想在這個人面前太過控制自己。
若言拽著他前襟扯動的時候,他不是在後退,而是在往前撲,結果若言的捕捉動作簡直是強而有力地幫助了他撲向自己,兩人距離在瞬息間縮短到零,呼吸噴在彼此臉上,目光刺穿對方,一直刺到透過後腦勺。
如果這種普通人的情緒開放,只能給特別的人看見,那麼鳳鳴無疑就是若言自願選擇的那個特別之人。
還,露出了森森雪白的會咬暴君的牙!
所以若言捱了一腳,被咬了一口,胸口到現在還陣陣作痛,脖子上感到血熱熱地從傷口冒出來,心情複雜到極點,居然爆出了根本不像出自他的嘴的三個字——你咬我?
假如從前他是一條見到若言就耷拉耳朵,垂下尾巴,只想找個角落藏起來的小土狗,那麼現在,他豎直了耳朵,也豎直了尾巴。
你?咬?我?!!!
但鳳鳴壓根沒想過躲,他也許往日碰見若言就畏畏縮縮,渾身顫抖,但今天不同,今天他已經憤怒,憤怒到已經變身。
這三個字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問得很失策,但一股尖銳的,說不出的快意竟充斥胸膛,彷彿生命裡有什麼新鮮的東西忽然摻了進來。
這一抓速度之快,力道之強,角度之妙,讓人躲無可躲,別說鳳鳴,就算容虎來了估計也逃不掉。
這種感覺完全無法形容,如果非要形容,那麼,只能勉強形容為——帶著血的氣味,變態到極點的,打情罵俏的幻覺。
離國大王自幼得名師指點,坐得殿堂,出得沙場,武藝上造詣非同小可,一弓一撐之間,勁力凝結於朝著鳳鳴掠空而來的五指,一下就抓住了鳳鳴的前襟,把他拽得在半空橫飛過來。
只是這股莫名其妙的快意,立即又因為殿裡的死寂而驀然消散,取代它的是一股心臟緊縮的寒意。
若言被踹後沒有半點猶豫,腰身微弓,左手握拳撐地,右手伸出,五指如勾,破風而來。
除了自己剛才那三個字的質問,和自己沉沉的呼吸,他聽不到任何來自鳳鳴的聲響。
雖然他實際上也後退不了,躲開不了。
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