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騙我!”
容恬無須多加思索,斷然指出,“他是要趕去宴亭,那正是搖曳夫人的故鄉。”
“你為什麼騙我?”
雖然蕭縱一向不喜歡提及自己的私事,但容恬身為最得他垂青的弟子,至少是曾經最垂青的弟子,手下又有屬於自己的龐大情報網,對於搖曳的情況,多少比旁人更為了解。
他夢見了東凡王宮內到處躺著發臭的屍首,那些屍首上還殘留著可恐的一粒粒天花痘痕,瞪著死不瞑目的眼睛。當他在一地的屍首中赤腳步行到天地宮前,卻看見鹿丹如當日一般美貌丰姿,抱著懷裡的一具枯骨,傷心地對他說,“我把他交給你的,你答應過,會保他平安,讓他享盡榮華富貴。”
羅登猛地一怔,半晌,嘆了一口氣道,“這麼說,問題很可能發生在夫人身上了。”
他夢見了阿曼江的沖天大火,江水和鮮血是一樣的顏色,江邊開出的妖豔花朵,花瓣在太陽昇空的一瞬間滴淌下點點血滴,散發腥味。
氣氛為之一沉。
拜離國的卑鄙小人所賜,他從那一天開始噩夢纏身。
搖曳夫人如果真在在這個最需要她的時候出了問題,那就實在像鳳鳴說的那樣——屋漏偏逢連夜雨了。
他已經中毒了。
容恬知道這種時候最忌氣餒,俊臉平靜無波地吩咐,“搖曳夫人的事暫時不要妄做猜測,我們先假定師傅的目的地是宴亭,立即給宴亭的蕭家各駐點傳信,要他們密切留意蕭聖師和搖曳夫人的行蹤,一有訊息,立即報來。”
是的,是的。
羅登忙道,“這個我會處理。”
“我沒有糊塗,現在的一切,都只是夢境。”鳳鳴說話的聲音大了一點,用力咬了咬牙,彷彿是在對若言說話,又彷彿是在提醒自己,一字一頓地說,“我中了沉香和文蘭的混毒,每次睡著都會做噩夢。所以,現在我面前的你,不過只是夢裡的人而已。你不能傷害我,我也不會怕你。”
“容虎。”
若言看著他的樣子,像看著一個喝醉了酒的人,皺了皺一下眉頭,低沉地說,“你睡太多,睡糊塗了。”
“屬下在。”
“你只是,我的夢境而已。”
“安神石的下落至關重要。餘浪這個人大不簡單,永殷的哨卡不可能抓到他,最多隻能阻一阻他的行程。但估計一下時間,他可能已經攜安神石到了安全的地方。本王要你把手下的密探分出一半人手潛入離國,隨時注意離國王族內每個人的動向,尤其是離王若言。”
“什麼?”
“是。”
“你不是真的。”
做出安排後,羅登便匆匆忙他的事去了,容虎也要離開,容恬叫住他,沉默片刻,溫和地問,“烈兒好點了嗎?”
“在想什麼?竟然對本王露出這麼誘人的眼神。”
自從鳳鳴中毒後,容虎一直不顧寢食地四處奔走,強撐著裝出一副硬朗的模樣,此刻聽見容恬一問,眼圈驀然微紅,輕輕叫了一聲,“大王……”
倔強的模樣,反而讓男人唇邊的笑意擴大了。
雙膝跪下,額頭直抵到冰涼的地面。
用了所有力量控制自己的表情,鳳鳴露出反抗的眼神,冷冷和他對視。
容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沉聲問,“你怕我處死他?”
可是現在,他必須壓下這股懼意,才有逃生的可能。
容虎低頭屏息,一字不發,肩膀不斷微顫。
根深蒂固的懼意,從腳底鑽入,直沿著脊骨慢慢爬上背部,對於曾經被若言囚禁整整半年的鳳鳴來說,哪怕被丟進毒蛇窩也比再次面對面遇上若言要好。
“聽說他自殺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