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愁腸百結,右邊林木深處忽有動靜。烈兒猛然驚覺,抬起頭往那邊看去。
字字擲地有聲。
遠處依稀有火光晃動,似乎追兵正急速包抄過來。
但他稱雄海上,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低頭瞅著子巖,腦中念頭急轉,片刻已經下了決定,抬起頭來直視搖曳夫人,瀟灑笑道,「不愧是簫縱的女人。好!從今天開始,我賀狄就是蕭家鳳鳴永遠的忠誠盟友,一旦他有難,單林必傾盡所有竭力支援,同生共死,絕無二心!」
餘浪也注意到了,笑道,「現在才知道追過來嗎?」重重踢了一下馬腹。
今日軟肋被人拿住,竟栽在了這女人手裡。
駿馬長嘶一聲,再度狂奔起來。
他就算常年居住在海島上,也多少聽過搖曳夫人用毒的大名。
此時正是天色最黑的時候,在林中更是難以視物。但這馬常年在林中玩耍,早對地形十分熟悉,不需餘浪勒韁,靈活地在林中右躲右閃。
賀狄暗自倒抽一口涼氣。
可是,追兵顯然也備有好馬,他們點了火把照明,不用擔心視線問題,一路緊追不捨。
「怎樣的光景?那可不好說。」搖曳夫人高深莫測地笑道,「我只能告訴王子殿下,兩個字——精彩。至於是如何的精彩,殿下要是不心疼的話,不妨明年別問我要解藥,索性讓他毒發給你瞧瞧。」
清晰的轟轟馬蹄聲和躍動火光,如催命符一樣如影隨形。
賀狄擠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不知道這毒發作起來,是個怎樣的光景?」
兩方一個逃一個追,距離無法拉進,暫時相持。但誰都清楚,餘浪這邊一馬負擔兩人,遲早速度會慢下來。
「只不過這毒沒有徹底根治的法子,每年都會復發。一年之後毒性再次復發的話,解藥能否及時送到,就要看王子殿下怎麼對我家鳳鳴那傻小子了。」
烈兒被布繩縛著,又沒有力氣,前胸完全貼在餘浪背上。
「只不過什麼?」
餘浪的心跳和身上熟悉的氣味,還有策馬時每一個背部肌肉的變化,都眞實動人地隔著衣裳傳遞過來。
搖曳夫人嬌笑起來,笑罷,才淡淡掃賀狄一眼,「王子殿下也很聰明嘛。不過目前還不需擔心,我這裡先給你今年的解藥,喂他服下,二十四個時辰之後,他大概就能恢復,和我開始說的一樣。只不過……」
耳邊呼嘯的風聲,像在唱一首悲壯淒涼的輓歌。
賀狄聽了搖曳的話,臉頰猛地抽搐一下,雙眼暴起駭人的精芒,冷靜地問,「夫人在解毒粉裡添的那一點小東西,恐怕不僅僅會讓人全身發軟二十四個時辰吧?」
烈兒忽然想起,他彷佛曾經做過這樣的夢。
剛才還令他感激涕零的女人,在子岩心目中搖身一變,立即成為天下第一惡毒卑鄙壞女人,就算她是鳴王的生母,那也——絕不可原諒!
夢想著捨棄一切,不惜揹負叛國的罪名,和餘浪遠走高飛。
可惡!
夢想著不管有多少追兵,也要生死不棄。
原來那個什麼幻香迷毒的症狀本是可以立即解開的,但這女人卻為了某個居心叵測的目的,故意在解毒時另下毒藥,讓自己窩窩囊囊地只能任賀狄抱過來抱過去。
在月下,陰暗的林中,兩人同騎狂奔,身體緊貼著,呼吸著彼此的空氣,不斷的逃,逃到一個誰都不認識他們的地方。
只能充當旁聽者的子巖恍然大悟。
那是何等不顧一切的激情。
搖曳夫人微笑,「我若不善解人意,又怎麼會在幫子巖解毒時,故意在解毒粉裡添一點小東西,害他現在都動彈不得,不得不乖乖任一個男人抱他呢?若非有我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