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傑克說。他又在鋪蓋卷裡翻尋起來(他沒顧得上帶鞍囊),直到翻出一塊格子花紋的紅布。這是老斯萊特曼的圍巾,四天前從簡易住屋的桌子下面偷來的,工頭在玩“看我的”遊戲時掉在那裡,後來就忘了。
我差不多是個小賊了,傑克想。我爸爸的槍,現在是本尼老爸的大手帕。不知道自己是在長進還是墮落。
是羅蘭的聲音在回答。你在做你應該做的事情。為什麼不停止猶豫,開始行動呢?
傑克把圍巾抓在手裡向下看了看奧伊。“這在電影裡總是管用,”他對貉獺說,“我不知道在現實生活中是否能行……尤其是過了好幾周以後。”他把圍巾拿到奧伊跟前,奧伊伸出長脖子仔細嗅了起來。“找這個味道,奧伊,找到並跟蹤它。”
“奧伊!”可是他只是坐在那裡,抬頭看著傑克。
“這個,笨蛋,”傑克說,同時又讓他聞了聞。“去找它!去吧!”
奧伊站起來,轉了兩圈,然後開始沿著河岸朝北邊溜達。他偶爾用鼻子在岩石地上聞聞,但看上去他對巖貓那垂死女人般的嚎叫更感興趣得多。傑克看著他的朋友,希望一點點地變得渺茫。嗯,他曾看到斯萊特曼往什麼方向走。他可以自己往那邊去,周圍也察看一下,看個究竟。
奧伊轉過身,朝傑克這邊過來,然後停下來。他又更加仔細地嗅那一小片地。那是斯萊特曼從水裡出來的地方?有可能。奧伊從喉嚨裡面發出若有所思的一聲啼叫,然後轉向自己的右邊——東方。他靈巧地從兩塊岩石中間穿過。傑克此刻至少感到一絲希望,騎馬跟了上去。
6
他們沒走多遠傑克就意識到,奧伊正沿著河這邊一條崎嶇、多岩石和貧瘠的土路蜿蜒前進。他開始看到科技的產物:一卷生鏽的廢棄電線圈,看上去像是從沙地裡伸出來的陳舊電路板,微小的玻璃碎片。在月光下一塊大石頭的黑影裡,他發現一個看上去像整隻瓶子的東西。他下馬把它撿起來,倒出天知道多少年(或者世紀)積起來的沙子,然後看了看。瓶邊用凸起的字母寫著一個詞,他認出來是:諾茨阿拉。
“到處都有高階酒鬼的飲料,”傑克嘟囔著又把瓶子放下。旁邊是一個皺巴巴的煙盒。他把它弄平整,看到一張塗著紅唇的女人戴一頂時髦紅帽子的照片。她用兩隻迷人的修長手指夾著一根香菸。聚會看上去是商標名。
與此同時,奧伊正站在十或十二碼開外的地方,矮小的他轉過頭來看著傑克。
“好了,”傑克說,“我就來。”
他們正在走的那條小道上又出現其他小路,傑克意識到這是東大道的延伸。他看到只有幾個零星的靴子印和更深更小的腳印。它們都在高大的岩石遮住的地方——路旁的山凹處,大風不容易吹到之處。他猜靴子印是斯萊特曼的,深腳印是安迪的。別無其他。但是還會有的,而且離現在沒幾天之後。從東部奔騰而出的狼群的灰色大馬的蹄印也會是深深的印痕,傑克明白。和安迪的一樣深。
前方上面,小道到達一座山頂。兩邊都有奇形怪狀像管風琴一樣的仙人掌,粗大茁壯的枝丫伸向四面八方。奧伊站在那裡,看著下面的什麼東西,看上去又在咧著嘴笑。傑克走近他時,可以聞到仙人掌植物的氣味。味道濃烈刺鼻。讓他想到父親的馬提尼酒。
他到了奧伊身旁,坐在馬上朝下面看。右邊山腳下有一條毀壞的水泥車道。一扇半開的拉門老早就被凍住了,或許在狼群開始到接壤的卡拉搶奪孩子之前很久就已經凍住了。在那後面是一座有彎曲的金屬屋頂的房子。對著傑克這邊有一扇扇的小窗戶,一看到裡面亮著白光,傑克就激動起來。不是油燈,也不是電燈泡(羅蘭把它叫做“火花燈”)。只有熒光燈可以發出那樣的白光。在他紐約的生活中,熒光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