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流著汗,笑著,肯定有六英尺高,六英寸寬。她的胸部比埃蒂的腦袋要大兩倍,她的脖子上掛著木製的十字架。這個男人比他的姐夫的妹妹至少還要高六英寸。他靦腆地看著陌生人,然後開始吮他一隻手的大拇指,另一隻手開始摸自己的胯下。對於埃蒂來說,最讓人奇怪的不是他們的身材,而是他們與扎麗亞和逖安的長相驚人地相似。他們就像是一件成功的藝術品成品前的粗稿。他們倆很明顯都是傻子,而又與兩個正常人有著如此緊密的關係。只能用怪誕來形容他們。
不,應該是弱智,埃蒂想著。
“這是我的弟弟,扎勒曼。”扎麗亞說,語氣極為鎮定。
“這是我的妹妹,逖阿。”逖安補充道。“快行禮,你們兩個呆子。”
扎勒曼只是繼續吮他的大拇指,摸自己的胯下。然而,逖阿卻是行了屈膝禮(有點像鴨子的樣子)。“祝天長,夜爽。”她大聲說道,“我們這裡有土豆肉湯。”
“很好,”埃蒂平靜地說,“土豆肉湯很好。”
“土豆肉湯好啊!”逖阿翹起她的鼻子,她的嘴唇也向上翹起,像豬叫一樣表示親近。“土豆肉湯!土豆肉湯!土豆肉湯好啊。”
赫達猶豫不定地碰了一下蘇珊娜的手,說道:“她會一整天都這樣的,除非你跟她說噓噓,姑娘。”
“噓噓,逖阿。”蘇珊娜說道。
逖阿對著天空發出響亮的笑聲,然後雙手插在她巨大的胸部前,開始沉默了。
“扎,”逖安問道,“你該去撒尿了啊,對嗎?”
扎麗亞的弟弟什麼也不說,只是繼續摸自己的胯下。
“快去撒尿,”逖安說,“你到穀倉背後,去澆到稻草稈上,快去。”
扎勒曼一時毫無反應。然後他走開了,搖搖晃晃地大步離開。
“在他們還年幼的時候——”蘇珊娜開始問道。
“他們倆都非常聰明,”扎麗亞回答道,“現在她變笨了,我弟弟更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扎麗亞突然用手捂住臉。亞倫看了大笑,模仿著把自己的手也蓋到臉上。(他從手指縫裡叫道,“藏貓咪!”)但這時,兩對雙胞胎顯得臉色很凝重,甚至有點恐慌。
“怎麼了,媽媽?”利曼問,一邊拽了拽他爸爸的褲腿。扎勒曼什麼都沒注意到,繼續向穀倉走去,還是一隻手放在嘴裡,一隻手摸胯下。
“沒什麼,兒子,你媽媽很好。”逖安把他小兒子放到地上,用手擦了擦眼眶。“一切都很好,不是嗎,扎?”
“是,”她回答道,放下手。她的眼眶紅紅的,但她沒有哭。“有上帝保佑,我們沒什麼好擔心的。”
“但願上帝能聽到你的話,”埃蒂說道,看著那個巨人搖搖晃晃地走向穀倉。“但願上帝能聽到你的話。”
2
他們一起走到逖安所說的雜種地,扎麗亞、蘇珊娜和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則都留在家中。“你的爺爺現在正享受著一天中的最好時光吧?”幾分鐘後埃蒂問逖安。
“你肯定沒看出來,”逖安眉頭緊鎖地說,“最近幾年,他越來越糊塗了,不管怎麼著都不願與我有任何瓜葛。而扎麗亞卻手把手地喂他吃飯,為他擦口水,還叫他先生。難道兩個弱智還不夠我養的嗎?我還得照顧那個脾氣暴躁的老頭,他的腦子像門上的鉸鏈一樣生了鏽,不好使了。有一半的時間,他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整天叫著噓噓。”
他們繼續走著,茂盛的野草磨得他們的褲腿嗖嗖作響。埃蒂兩次被埋在草叢下的石頭絆倒了,一次逖安拽著他的手臂領著他繞過一個幾乎能讓他右腳致殘的大洞。埃蒂現在明白為什麼他把這裡叫做雜種了。然而這裡卻有耕作過的跡象。很難想象有人可以在這樣亂糟糟的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