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嚴默之所以沒有和我提起假肢廠真的贊助了他一條“腿”的事兒,是因為他不願意接受那條新“腿”,因為我知道他其實一直挺抗拒於假肢的。他從來也不願意讓我接觸他的假肢,他說是因為擔心我會害怕,但我總覺得是他心裡也在害怕,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我沒不喜歡啊,真是這段時間太忙了,所以忙忘了。你是沒見過我在那腿上作的畫,特別棒!我覺得今年真是個好年景兒,以前好多想不通的事兒全通了,而以前苦等不來的靈感,現在一觸即發的!這一陣子別管我是畫畫還是寫歌,都特順,下一張專輯的歌我已經準備了差不多一半了,剩下的那一半我估計這兩個月全能寫好,這就省了收歌的大事兒了。前一陣子我和小杜在臺灣的時候也聊了,他對我最近寫的歌都非常滿意,等到九十月份忙完電影我就可以開始準備錄下一章專輯了。今年必須好好把握住,小杜說真要是弄得好別說買房子了,就是別墅也是小意思!”嚴默信心滿滿的說到。
“再忙也得注意身體,知不知道?”我叮囑他,“再說我也沒指望你買別墅,反正咱們就兩個人,買一間六七平米的房子完全夠咱倆住的。你顧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嚴默衝我笑了起來,然後拿起手機對我說到,“我得先趕緊和技師約個時間,要不過兩天一忙又忘了。”
“那……用我陪你去嗎?”我依舊小心的問嚴默。
其實嚴默當初裝他現在用著的這條“腿”的時候我是完全迴避的,當時我確實很害怕看到他的斷腿,而且我那時候覺得我照顧他也無非是出於道義,而沒有任何感情的投入,所以沒必要陪著他揪著心,因此連他的復健我也沒有真正參與過,只是在他還沒有正式裝假肢的時候偷偷的看過一次他復健,結果還把我嚇得夠戧。
因此假肢廠到底是什麼樣的我完全不瞭解,但是光聽這個名字我就覺得害怕,我真的害怕在那裡看到像是肉聯廠採訪時看到的流水線一樣的情景——一排排的假腿、假胳膊掛在半空中的鉤子上,排著隊的旋轉前進——只要腦補一下這個畫面我就覺得特別惡寒。
“當然,”可是這次嚴默卻大方的說,“你是家屬,你不陪我去誰陪我去?”
第二天我和嚴默起了個大早,吃過早飯就開車去假肢廠了。昨天晚上嚴默按照Andy給他的電話聯絡上了假肢技師,約好今天早晨9點半去廠裡見面。
其實這個假肢廠確切的名字叫作“假肢矯形中心”,大概因為時間早我和嚴默去的時候裡面人不多,接待大廳裡只有幾個小護士在忙碌著。
因為嚴默拖得時間實在是太久了,而且他又是昨天晚上臨時和技師約了時間來取的,所以並沒有人歡迎我們,只有一個假肢技師把我們領進了一個房間。我想這樣更容易讓我和嚴默放鬆,如果真要弄得大張旗鼓的,別說嚴默可能會不舒服,就連我也會渾身不在自的。
這個房間很空曠,裡面只有平行把杆、上下樓梯,地上還畫著線,除此以外就是一張床和整整一面牆的大鏡子。
除此以外房間的四周牆上竟然貼著嚴默穿著他們這個品牌各種型別假肢的巨幅張貼畫:有骨骼式的假肢、有肌肉式的假肢,竟然還有一幅廣告上嚴默穿的是運動式的假肢。
我懷疑這一組廣告照片都是給嚴默拍專輯封面的攝影師拍的,因為那張嚴默使用運動假肢的照片上他又是幾乎全|裸,只見他低著頭側身站著,右腿對著鏡頭,左腿則向前邁出一小步成弓步,他的左手護住身體重要部分,而右手則按住右臀部,整張相片的構圖有些像米隆的著名的被譽為“體育運動之神”的雕塑——擲鐵餅者,只是這個雕塑滿身都是誇張的紋身圖案。
除此以外,嚴默那身的肌肉的肌肉也特別引人注意——不過顯然這肌肉又是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