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吐。
我趕緊跑了過去,一邊胡捋著嚴默的後背,一邊卻忍不住抱怨:“你怎麼醉成這樣了?”
我沒有埋怨嚴默的意思,只是看他吐成這樣心疼。
“沒……沒有……”可嚴默卻連頭也不抬,而是回手推了我一把,“我沒……醉!再來,拿酒來,幹!”
嚴默那下雖然沒什麼力氣,但是因為我腳下虛弱,於是我還是被嚴默一把推得貼在了身後冰冷的牆壁上。
靠著牆我沒有動,而是雙手環抱起了肩膀冷冷的看著跪在那裡的嚴默。我灰心了、喪氣了,不是因為他推我,而是因為嚴默現在滿身酒氣卻在叫囂的樣子,讓我想到了不堪的從前。
我媽早就和我說過,一個人的劣根性是改不了的,我當時還不信。可是現在看來這一陣子嚴默又開始了像以前一樣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生活,說不定過一陣子他又會碰葉子。而他答應過我的話、做過的承諾又全都作廢了!
嚴默現在這樣真的讓我覺得失望透了。
我不怕吃苦、不怕窮,我相信只要我和嚴默肯努力、認認真真的對待生活,我們有朝一日一定會過上想往的日子,不再為吃穿奔波。我不要榮華富貴,也不要功名利祿,我只要實實在在、安安穩穩的生活,可是現在呢?看著嚴默跪在那裡的樣子我絕望了。我最最看不慣的就是一個人得意忘形——就像嚴默現在這樣——對生活沒有起碼的認真與尊重,終將會一敗塗地的。
一瞬間,我突然萌生了和嚴默分手的念頭,而且我這一天來的委曲一下子又全湧上了心頭。
“哇……哇……”跪在那裡的嚴默又吐了一回,然後整個人就鬆下了勁兒,癱坐在了地上,還按起了他的左腿。
我有一絲心痛,卻不想要對他心軟。
他還在一下一下按著他左腿接受腔的邊緣,然後突然呵呵笑了起來:“小杜……這個廣告……真能……掙10萬?”
我沒說話。
於是嚴默又說了下去:“10萬兩年……你答應這次分我5的……”
嚴默說著竟然趴在了馬桶上。
“呃……”他打了個酒嗝,繼續絮叨著:“50萬……小杜你說得多久?呃……不能讓咩咩……再讓咩咩……等太長時間了……呃……謝謝張總……張總我幹了!呃……我……小杜……答應過咩咩不喝酒的……呃……不能回家……把我扔車站……就行……呃……呃……哇……”
他又吐了,腦袋都快扎進馬桶裡了。
我放下了抱著胸的手臂,用漱口杯接了一杯涼水遞給了嚴默,想讓他漱漱口。
可是嚴默卻茫然的看著我,然後接過水杯一揚頭把整杯涼水喝下了肚子。
接著嚴默看著我笑了:“張總……我先幹……為敬!您公司的……假肢真好!我會……一直用的!”
看著嚴默的笑臉我還是心軟了,費了很大的力氣半拖半拽的把他弄到了臥室的床上,幫他把髒了的衣褲脫下,再幫他脫下假肢的時候我的眼淚差點兒沒留下來,他的左腿殘端靠後面的地方竟然已經磨破了皮,輕輕一碰他的左腿他便渾身顫抖了起來,嘴裡也不由得發出了低低的呻…吟的聲音。
我去衛生間拿了一條熱毛巾回來,小心的幫嚴默擦他洗他的身體,擦到他的左腿的時候動作就更加輕柔了,可他還是不由的吸起了冷氣,兩手更是使勁的抓著床單。
他的左腿殘端發烏紫,這麼冷的天竟然還滿腿都是汗,不知道他是有多久沒有脫過假肢了。
嚴默滿面通紅,緊閉著眼睛,喘出的酒氣全都噴在了我的臉上。我喂他喝了些我的薑糖水,幫他把被子蓋好後,才關了燈上了床,縮在自己的被子裡想心事——我對我和嚴默的未來充滿了疑惑,比他沒有出唱片之前更多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