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掙扎著想動一動,想說“我可聽到了,你不要賴賬”,可眼皮上卻好像壓著一座大山。
她鼻子裡莫名有些發酸,眼睛澀澀的,跟著就有淚水自眼角滑落。
那人一時未反應過來,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而後才發現是文笙流的淚。手忙腳亂地幫她擦掉。
“……別哭,好了。好了,沒事了,你能長命百歲,一直這麼折騰人。”
文笙哭過一場,身心舒暢了很多,卻依舊昏昏沉沉地沒有清醒過來。
這種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到她真正有了知覺和意識,是王十三不知道又往她嘴裡灌什麼東西,結果不小心嗆著,將她給嗆醒了。
文笙好一通咳嗽,睜開眼,眼睛裡還噙著淚花,看什麼都朦朦朧朧的。
就見眼前人影晃動,王十三那張臉第一時間湊過來,耳聽他歡歡喜喜道:“可是醒了,哎呀姑奶奶,早知道這法子好用,早叫你嗆著。”
……真是好想打他。
可惜沒力氣動不了。
文笙看著他的五官在自己眼中逐漸變得清晰,想起拜月臺的那場拼鬥,確定自己還活著,並且大約一時還死不了。
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王十三下巴上的胡茬兒都冒出來了。
他大約一直沒休息,臉色不大好,透著憔悴,那麼一個大個子,瞪著兩眼,緊張兮兮盯著自己,看上去竟有些可憐。
文笙覺著自己病這一場,心裡也軟成了棉花糖。
嗓子眼還泛著甜,她望著王十三,微微笑了笑,出聲道:“你給我喝的是什麼?”
聲音很小,好在王十三看懂了她的唇語。
“拜月果漿啊。銀月村那邊的,你這兩天一直喝的這個,不然哪還能保住命。”
原來是這樣,銀月村的拜月果漿有恢復體力的奇效,正可以充抵她這一戰的巨大消耗。
文笙還記得,拜月臺上她力竭倒下,王十三跟著就叫她張嘴,撬開她牙關喂她喝了什麼東西,想是銀月村人還沒來得及喝,就被他搶了下來。
他反應到快。
也可能是一直惦記著。
一瞬間,文笙有很多話湧了上來,有很多個問題想問問王十三,比如說,她睡了多久,現在什麼時候了?又或是,他們現在身在何處?
當然,最重要的,拜月臺一戰結果如何,他們打贏了沒有?
不過她剛剛恢復,說這些太累,反正塵埃落定,過些時候再問也不遲。
再說看王十三這樣子,能一直弄到銀月村的寶貝給她續命,結果應該不錯。
文笙索性放寬心情,回望王十三,柔聲道:“我好多了,這次多虧了你。”
“知道就好,為了救你,十三爺差點把自己給賣了,趕緊養個差不離,我好帶你去南崇治傷,等你好利索了,再來當牛做馬,報答大爺的救命之恩吧。”
文笙眨了眨眼,當牛做馬,這詞怎麼這麼耳熟,好像什麼時候聽到過。
王十三一到得意就管不住嘴,這都是老毛病了,要換在以前,文笙可從來不吃虧,不是轉彎抹角諷刺他,便是揶揄地對著他笑,所以其實到最後,王十三還是自取其辱的時候多。
偏他還如同飛蛾撲火,樂此不彼。
可這回卻道怪了,文笙聽了只是笑笑。應道:“好。”
王十三怔了怔,咦,這太叫人不適應了。他下意識去摸文笙的臉:“你沒發燒吧,真清醒了?”
伸手出去,只是習慣使然,王十三一開始並沒有別的意思。
好幾天了,最難熬的時候,他抱她在懷裡,看她一點生機都沒有的樣子。臉與臉相貼,自己是熱的,她卻是涼的。呼吸淺淺,他恨不得將一腔熱血全都送到她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