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就是說,每年產鹽多少,已然變成一筆糊塗賬了!”
文祥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這還不是最緊要的,”關卓凡嘆了口氣,“最緊要的是——我擔心,官鹽剛剛上去的銷量,過不多久,就要下來了!”
“官鹽的銷量能夠上去,兩個緣故:一個是多了許多販鹽的小商小販,另外一個,是鹽價降低了——這個緣故尤其緊要。可是,官鹽的價格再低,低得過私鹽?還是那句話:私鹽不用納課的!”
“這些小商小販,很快就會發現,販私如此方便,風險也不大,我何苦交那份鹽課?再者說了,就算我力疾從公,我又怎麼爭得過私鹽?”
文祥無語,半響,輕輕嘆了口氣。
關卓凡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郭嵩燾,說道:“有一次,我和筠仙議論鹽務,筠仙說,鹽務一道,可以向他的一位兒女親家請教。”
兒女親家,難道是——
郭嵩燾笑笑說道:“我向王爺薦的這個人,是左季高。”
果然。
關卓凡說道:“我當時有點奇怪:沒聽說左季高辦過鹽務啊。左季高戎馬倥傯,真正主政方面,也就是在浙江那一小段日子。浙江的鹽務也極緊要,可是,左季高的精力似乎都放在了船務上面,沒怎麼搭理鹽務啊?”
“我拿這個問筠仙,筠仙說,左季高之通曉鹽務,其來有自——亦得力於他的兒女親家。”
大夥兒都看向郭嵩燾:什麼意思?這不又轉了回來嗎?
郭嵩燾哈哈一笑,連連擺手:“不是我,不是我!”
許庚身反應最快:“啊,是陶文毅!”
大夥兒一想,不由啞然失笑。
陶澍的幼子,娶左宗棠的長女,這兩位,是地地道道的兒女親家。
恭王說道:“陶雲汀和左季高這段風雲際會,略有耳聞,只是不曉得內裡詳情,到底如何?”
*(未完待續。)
第四十一章 風雲際會
關卓凡微笑道:“這個,筠仙是最瞭解的——筠仙,你就給大夥兒講講!陶、左二位這段淵源,和今日咱們要議的鹽務,也頗有關聯!”
“是,”郭嵩燾應了一聲,“遵兩位王爺的鈞諭。”
想了一想,沉吟著說道:“嗯,那是道光十六年的事情。”
“季高鄉試中式之後,科運一直蹉跎,最終絕意詞章,把精力全部都放到了經世致用的學問上面。幸好——”郭嵩燾微微一笑,“我是說,季高科運不佳,屢試不第,國家卻是有幸,不然,未必有‘文章西漢兩司馬,經濟南陽一臥龍’了。”
“文章西漢兩司馬,經濟南陽一臥龍”,是左宗棠的自許,他自號“今亮”,向以“今世諸葛亮”自居的。
“道光十六年,”郭嵩燾緩緩說道,“季高第二次落第,返湘出任醴陵淥江書院山長。不久,陶文毅江西閱軍之後,回湖南安化原籍省親,中途要經過醴陵。當時的醴陵縣正堂,央煩季高大筆,寫了一副楹聯,掛在陶文毅的公館裡面。”
“陶文毅一進公館,就被這副楹聯吸引住了。”
許庚身心急,問道:“筠翁,寫的是什麼?”
郭嵩燾曼聲吟詠道:“春殿語從容,廿載家山印心石在;大江日夜流,八州子弟翹首公歸。”
曹毓瑛微一凝神,讚道:“好!應該就是上一年——道光十五年,陶文毅入京陛見,宣宗成皇帝溫勉有加,賜‘印心石屋’匾,榮耀一時。這個,放在上聯裡面了;下聯,嗯,晉陶潛之曾祖陶侃,掌督八州軍事,武勳赫赫。而靖節先生是陶文毅的遠祖,這‘八州子弟’四字,格局宏大,門楣生輝!好。實在是好!”
陶潛,即陶淵明,世稱“靖節先生”。至於他是不是陶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