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深邃明亮,森然看過來,顧十八娘不由一個激靈,這就如同那一日正要邁入廂房往水中下毒,身後猛然響起一陣佛號,靈魂能被透視的感覺。
他說著話什麼意思?顧十八娘腦中飛速轉動,老和尚下帖子,寫明瞭請自己和母親,如果沒寫自己,應該不會允許陪伴,那樣的話,任何一個收到邀請的夫人,想要帶多少人就帶多少人了,那樣瞭然大師的講經還有什麼稀罕…
黃世英來了,是因為與瞭然大師舊交,顧漁也來,是看在黃世英的面子上?面子?要是看面子的話,老和尚只怕眼睛累瞎……
那就是說,他也單獨獲得邀請……為什麼?為什麼?因為學問好?那顧海是案首呢……
一個猜測在心底蔓延而來,顧十八孃的呼吸不由急促一刻。
都說老和尚知過去未來,那一日的話,也句句透露看穿她的來歷,那麼顧漁是……也看穿了?
怎麼可能?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瞬間混亂了,說到底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婦人。
不過,看穿又如何?天王老子她也不會害怕,還怕他一般少年。
“指點什麼?”她抬起頭,看著他含笑道,“漁少爺學問好,說的話我都聽不懂呢。”
顧漁一笑,眉梢一揚,“十八娘能文能武,才是學問好呢。”
顧十八娘哈哈笑了,“多謝漁少爺謬讚。”說罷意味深長的一笑,“不過是混口飯吃,求條生路罷了,比不上漁少爺你錦繡前程。”
“託你吉言。”顧漁也意味深長的一笑。
二人邊走邊談,臉上都掛著淺笑,少年少女明媚如同*光,與身旁大多數上年紀的婦人男子相比,煞是賞心悅目。
“這是誰家的孩子?”
“是小夫妻倆?”
“你想哪裡呢,明明是女兒家的裝扮……”
“金童玉。女般的……”
慢步而行的婦人們紛紛低聲交談詢問,目光中都有些好奇,年輕孩子們都忌諱素氣,更很少有人來聽佛經,更何況這場合必定是受了邀請的,這是誰家的孩子們?是建康的新貴還是有緣人?
黃世英和曹氏回頭見了交談而行的二人,也都是一笑。
“漁兒他性子清冷,很少與人來往,海哥兒和十八娘沉穩和善,與他們相交對漁兒是幸事。”黃世英含笑說道。
“哪裡哪裡,三奶奶謬讚了,”曹氏忙謙虛道,回頭看,見女兒正掩嘴抬頭笑,整張臉都亮起來,心裡忍不住輕嘆,“海哥兒和十八娘也沒個人玩,如此都好。”
“哦對了,八月就該會試了,雲夢書院的李建周先生是當今大儒,考前能得到他指點,必定獲益匪淺,我託了幾個舊識的關係,準備讓漁兒去京城,讓海哥兒也去吧,他們也好做個伴。”臨近佛殿,黃世英想到什麼,突然說道。
曹氏一愣,旋即驚喜溢於言表。
她雖然是個婦人,但也知道大儒李建周的名字,朝中很多臣工都曾拜在他的門下,能得到他的指點,不管考中與否,將來說出去也是一大聲譽。
“多謝三奶奶…”曹氏大喜道謝。
“也先別謝,你也知道,那些大儒們都有些古怪脾氣,我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被引薦,這就看他們的機遇了,不過我想京城之地,又是大比之年,學子云集,就算沒有見到李先生,拜在其他名師門下,也是獲益匪淺的…”黃世英含笑說道。
曹氏連連點頭稱是。
走在後方的顧十八娘看到曹氏喜氣洋洋,不由很是奇怪。
顧漁也看到了,眉頭卻是一皺,想到什麼。
“下個月我要進京。”他微笑說道,略提白袍,邁上臺階,動作悠然灑脫。
“哦?不是八月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