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嗎?”顧十八娘問道。
“母親與我尋個名師。”顧漁答道,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恭喜漁少爺此去必定高中”顧十八娘誠懇說道。
顧漁掃了她一眼,“哦?難道你不希望你哥哥高中?”
顧十八娘臉上的笑意散開,方要說什麼,忽的面色大變,腳步猛的停下來。
一旁走過來幾個婦人,其中一個臉色白淨,年紀約莫三十多歲,幾根金簪子挽著高鬢,披著鑲金邊的深褐色披風,雙手交叉在身前,露出鳳仙花染著的長長指甲,神情高貴威嚴,煞是引人注目。
顧十八娘只覺得心跳加速,婆婆,婆婆……
她好久沒見到這樣意氣風發的婆婆了,自從小叔沈安棟意外被馬賊擊殺後,婆婆就如同被抽去了主心骨,整日神情恍惚,最後痰迷心竅臥床不起,不到四十歲就故去了,臨死前還特意為了她讓沈安林發誓不休棄,雖然最終並沒有阻止這個結果,但婆婆對她的心意卻是……
素白衣袍在她眼前一晃,顧漁探究的視線落在她臉上,顧十八娘心裡一凜,忙收斂心神低下頭。
沈三夫人不說不笑,目不斜視,款步從他們身前而過,顧十八娘低著頭,看著那暗紅裙角從眼前飛揚而去。
“進去了。”顧漁在前說了句,自己先走了。
顧十八娘這才邁步,覺得雙腿有些發軟,僕婦們自然不能進內,顧漁和顧十八娘將披風解下,各自交付僕婦手裡,便邁步進了佛殿。
佛殿裡分左右男女各自安坐,顧十八娘坐在曹氏和黃世英身後,離開顧漁,不用擔心他的審視,整個人都鬆弛下來,便有些心神恍惚。
佛殿中瞭然大師還沒來,大家也都在位子上低聲交談。
顧十八娘抬起頭,視線投向右手邊,在幾個婦人的身形後,一身暗紅緞面褙子的沈三夫人挺背端坐,因為多人阻擋,只看到她半邊臉,頭上的金簪隨著她偶爾跟身旁人說話而顫巍巍晃動,發出一道奪目的光彩。
“十八娘?”曹氏低聲的詢問在耳邊傳來。
顧十八娘收回神,看到母親擔憂的眼神。
“你怎麼了?”她低聲問道,蹙起眉頭,神情忐忑不安,“可是…可是哪裡不舒服?”
女兒是重生的,這件事在她心裡如同巨石,女兒身上發生這樣違背常理匪夷所思的事,會不會在神佛眼裡就如同妖魔?
她之所以常帶女兒一同進香禮佛,就是為了不讓神佛降罪,但如果女兒在神佛眼裡依舊是妖魔,那會不會……
“要是不舒服,咱們出去吧。”曹氏只覺得心驚肉跳,她伸手拉住顧十八孃的手,就要起身。
顧十八娘自然知道母親的心思,她不由一笑,反手按住母親,搖了搖頭。
“我沒事。”她認真說道。
一聲佛號響起,大殿裡立刻安靜下來,瞭然大師緩步而進,片刻之後響亮的誦讀聲響起,迴盪在大殿裡,顧十八娘先是心不在焉,漸漸的只覺得心神清明,竟不知不覺的凝神細聽,一時因為沈三夫人在身側的焦躁不安慢慢散去。
“……佛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人世間所有的一切,既沒有絕對的開始,也沒有絕對的完結,沒有絕對的醜惡,也就沒有絕對的純美無瑕,更沒有表面看去令人欣喜的繁花盛開和令人心灰意冷的草木凋零……”
顧十八娘覺得了然大師的視線掃過自己,她不由笑了笑。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她低聲呢喃,可是佛可知道那每一夜深,只要一閉上眼就看到親人死去家破人亡的滋味……
“十八娘?”曹氏輕輕推了推她。
顧十八娘回過神,才發現經課已經結束了,瞭然大師正在被幾個信徒圍著說話,人群正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