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直下意識低頭,確實,肚子靠下了不少,下腹尤顯得又大又圓又突兀。從前他肚子雖大,但一直都向前方挺著,雖累一些,但比起自八個月後胎兒往盆骨處鑽的疼痛和難受要好。今天又忙又亂,穆審言不說沒覺得,這下一說,他才感覺到兩條腿和肚子都僵了。
看著燈下穆審言溫柔關懷的模樣,李直的臉微微泛紅。
“到時候你也一樣,現在不休息,到時候更難受,你……”
“罷了。”穆審言打斷他,撐腰挺了挺肚子,好像舒服了些,“你我既都勸不動對方,就一起留下,我們再累再難受,也比沉璧好。”
“嗯!”李直使勁兒點頭,穆審言的話總能說到他心坎上。
穆審言與李直一夜沒睡,黎明時沉璧依然昏迷,可經穆審言反覆檢查,確定有退燒的跡象。又堅持到中午,似乎又退了一些。
午飯後大夫終於祭祖歸來,大夥兒彷彿看到了神仙。
大夫即刻配藥,又給穆審言、李直安了胎,並連連稱讚他二人,若非堅持冷水退燒,此時沉璧早沒命了。
傍晚,沉璧終於醒了一次,但迷迷糊糊地很快又睡了過去。大夫斷言他已無大礙,只剩修養,穆審言與李直才終於安心回房。
兩人一路走,沉默無言。
穆審言的房間先到,他轉身推門,見李直站在那不走,便又回過身,問:“有事?”
“啊?”李直一愣,“我、我看你進去再走。”
穆審言溫柔一笑,“都到門口了,你走吧,讓我站在這,也看著你進門。”
李直張了張嘴,沒說話,轉身前行。
“你腿腳浮腫得厲害,回去先拿熱水泡泡。”
李直點頭,“你也是,你身子弱,剛懷上的時候總動胎氣,現在月份大了,更要注意。”
穆審言繼續笑,突然抬手抹了李直面頰上的一塊灰塵,這才退開一步,放他走了。
方才與穆審言捱得極近,李直渾身一緊心中一熱,就連、就連答應陸冉懷胎生子,與他行房那晚,也只當是公事公辦,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第二日黎明,沉璧徹底醒了,聽大夫和小侍們講了他這次的經歷,心中頓生感慨。薛沐風走的那晚,他一夜難眠,頭痛欲裂,坐在窗下狠狠吹了陣風雨,似乎是想將自己吹醒。直到渾身發冷了才上床,迷迷糊糊睡過去,不想因此差點兒要了他的性命。
穆審言和李直起床後來看他,沉璧掙扎著起身,又被按了回去。
“剛好一點,別再著涼了,回去躺好。”
穆審言坐在床邊,李直跟在一旁不斷點頭。
沉璧感激地看著二人,“穆大哥與李大哥徹夜不眠不休地救我,我實在……以往從未有人這樣待過我,此份恩情我無以為報,以後只要……”
“說什麼呢。”穆審言認真看著他,“我們照顧你,可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話。”
李直站在身後繼續點頭,穆審言彷彿能感覺到似的,扭頭看著他,無奈道:“真是昨夜休息好了。站這麼久不累嗎?快點坐下。”
李直面露尷尬,扶著肚子坐在床尾。
沉璧一臉歉意,“穆大哥與李大哥都是快生的人,卻為我……”
“行了行了,還有兩個來月呢。況且我們可沒這麼金貴,普通人家懷胎生子,哪個不是到臨產之日還在地裡幹活的。你別再說這些見外的話,否則我們走了。”
沉璧望著穆審言與李直真誠的笑容,抿唇點頭。此生能有這樣的好友,即便從前淪為娼妓受人踐踏,即便不能與所愛之人長相廝守,他亦慶幸欣慰。
穆審言又道:“臉色還是差得很,這幾日別掉以輕心,仔細將養。”
一直沒說話的李直斟酌半晌,